“天睿!此话可当真?”
“话怎能如此抵赖?”阮夫人道,“不让他瞧就是不救治?”
“你!”
“你猖獗!!”齐允寿大怒。
“天悦说的是,大老爷,睿儿也是一片孝心。”闵夫人这半日又是心疼又是急,真真是不知该如何为儿子开解。眼看着老太太就是不几日的事,怎的还要寻上来淌这个浑水?齐家个个顶着孝子贤孙的名儿,凡是有个好歹如何能饶得了他?“都为的是老太太,睿儿寻医找药,也是心急。”
凭是孩子的泪,齐允寿仍然不能掌控,两番话都有些事理,却究竟该如何?若当真如天睿所言面前这位是再世神医,担搁了,难道后代罪恶?可这混世之子行究竟在不在他眼中,如何能拿老母亲的命来赌信他这一回?一旦闪失,白叟放手而去,身为宗子当家之人还如何有颜面苟活?真真是摆布难堪。
一家子再不睦和总还顾着大师的面子,虽说偌大的齐府几年前便由阮夫人当家,严肃自是,可常日里隔着房又有老太太在,遂与西院二房向来都在面子上铺得平平整整、多有照顾,便是妯娌不亲也断不会去招惹齐天睿。这一听竟是语不择言,甚而有些气急废弛,让门外的三个男人不由得三步并作两步从速进了门。
丢下天佑,齐天睿尽管走到高几旁,双手捧起一盘果子奉给那小老儿,“可认得这是九华山普救寺高低来的赤脚游僧方济徒弟,深山远涧,我是如何请了来的。”
“这份孝心倒是可贵。”齐允寿应下闵夫人,只又道,“天睿,你口中这位高人,我等都未曾闻得更识不得,他是如何妙手回春亦不过是坊间传闻,是否定真比得过一干大夫也未曾见得。老太太现在……需待将养,请回吧。”
一旁的天佑皱了皱眉回道,“说是……是位高僧。”
“能治病?你怎的晓得他能治病?凭他一张嘴说?”都跟你是普通混世的人物不成?!阮夫人噎了一下,硬是把背面半句咽了归去。
“你一人扛?”天佑驳道,“闹到官府,齐家的颜面安在?!”
“不成如何?出了事谁担着?”阮夫人瞪着她怒道,“你又哪个眼睛瞧见我们内心的数?白叟福寿都有定命,后代但尽人事,怎敢做这赌命的活动?老太太的身子本就有陈年旧疾,现在每日有药,多多极少总能出来一点,渐渐缓过来也未可知,怎敢不明就理、胡乱寻医就药?一旦有失,早去了,后代子孙如何担待得起!”
“怎的?”齐天睿巡查世人,“老太太现在进一口气,出两口,一天汤水难进,哪个能奉告我还能撑几日,嗯?大伯,您说,三日?五日?大娘,您呢?七日?八日?有逾旬日的么?内心都晓得老太太不顶用了,陪着跪着熬日子,反正不睁眼也不晓得你们经心不经心,又给谁瞧?如果当至心诚,眼下有这一辙,就该当一试!我是未曾得见这位徒弟的手腕,却能打包票寻来的是真人!现在,试,有三分能活;不试,一分都没有!”
“天睿!”闵夫人也喝道,“眼里可另有这些长辈?”
“老爷!大老爷!”恰是剑拔弩张,就听外头小厮大声回道:“回大老爷,众位爷,并大太太,二太太:三老爷返来了!“
齐家这三位老爷,齐允寿和齐允康都做了一辈子的墨客,书中来,书中去,虽都不苟谈笑可脾气本性都甚是暖和,而齐允年关年行走宦海,曾领钦差出京为户部查过几桩大案子,手腕狠厉,铁面忘我,文官竟是做出了武将的气势,齐家人高低亦都以此为荣,常夸耀,私底下也都惊骇这位齐三老爷。现在这一呼号,沙哑的粗声竟是比哭声更震,似生生要叫开阎罗殿的门寻了老母亲返来,吓得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