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二一个急刹车,在门槛外止步,目瞪口呆地望着颖娘好半晌,才蹑手蹑脚地跨进门槛,挪开视野不去看颖娘,只看桌上摆着的晶莹剔透小巧小巧的萝卜印章,倒是一脸的后怕。
颖娘点头,丫头已是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抬脚就要往外走:“那我去吧,大同街上就有文房店。”
小女孩儿乐此不疲,只忽的想起甚的来,在本地愣了一会儿,赶快“蹬蹬蹬”地跑到丫头跟前。
“萝卜?印章?”范老二一脸懵然。
一对杏子眼那样眼巴巴地望着你,谁又忍心回绝小女孩儿的美意,只得硬着头皮接下来。
可看着翘头案上阿芒带着果娘同范老二好不轻易折成的纸匣子,颖娘内心总感觉仿佛还少了些甚的。
阿芒同丫头却已了然,阿芒放下心来:“那要不要去买盒印泥?”
更叫人哭笑不得的还在背面,果娘自个儿“点兵点将,骑马兵戈”的,围着四味酥糖吃个不住还不算,还要号召哥哥们吃,除了主动樊篱范老二,其他一瞧见谁手里空了嘴里停了,就要给他们拿酥糖,还要道:“哥哥吃,姐姐做的酥糖最好吃了。”
阿芒仿佛已经勉强能够适应颖娘的惊人之举了,抽过范老二紧紧攥在手里的印泥,找了根筷子过来,将印泥翻上来搅拌成小包子,颖娘手里的第三枚印章也已经刻好了。
真的很煎熬。
差点刹车不及,一头撞在范老二身上的丫头更是傻了眼,呆呆地望着颖娘手里仿若活了普通自如的菜刀,半晌,亦是吞了口口水。
竟然还记得好久之前的这一句话。
果娘一见,抢先从阿芒怀里滑了下来,一起小跑着跟了上去,阿芒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要追上去,颖娘已经牵着果娘返来了,手里还拎着一根街坊们送来的白萝卜,笑着同大伙儿道:“我想刻枚印章。”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萝卜。
果娘一听这话,吓得酥糖都顾不上吃了,瞪圆了眼睛看着颖娘,一脸的严峻。
如果未曾亲眼所见颖娘拎着把菜刀“刷刷刷”两三下就将萝卜削成平整的印章模样,又用平时切菜剁肉的菜刀停止统统刻字、深挖、修边角工序的人,怕是再想不到这三枚白文印竟是萝卜印章钤印出来的结果。
……
丫头还觉得小女孩儿这是怎的了,赶快放动手里的酥糖,哈腰问她:“果儿是不是渴了,哥哥给你倒水好不好?”
不消多说,阿芒已经找来一小张用剩的牛皮纸,试了一回,出来的结果竟然出奇的好。
这一下半晌忙过来,固然不消他们登山渡水,也不消他们负重打斗,可如许的详确活计真不是普通人能做的,内心的颓废更甚于身材,这就导致了一个很残暴的成果,不到傍晚,晌午吃的码着厚厚肉片的大碗面就已消化殆尽了,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断,看动手里披发着诱人香气的四味酥糖,怎的能够不吞口水。
并且哪怕内心头再猎奇,也只是歪着脑袋,上高低下左摆布右地打量着萝卜印章,再不敢上手。
只剩下始作俑者的小女孩儿站在丫头面前,托着洗沙酥糖渐渐抿着,左顾右盼,尤自未觉。
比及范老二同丫头一前一后急奔返来的辰光,颖娘已经刻好了两枚萝卜印章,正在刻第三枚。
恰好颖娘底子不容他们说话,只用看一眼跪在圈椅上,终究放开肚皮,捧着酥糖吃得正欢的果娘,这一个个的就都得乖乖让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