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在成排的木架间行走，每一层都堆着密密麻麻的镜子，即便在暗淡中，仍可见银光如流霜，洁白通透。素镜、花叶镜、蟠虺纹镜、四山镜、多钮镜、蟠螭纹镜、章草纹镜、鸟兽纹端方镜、星云镜、云雷连弧纹镜、重列式神兽镜……无不精美华丽。
天微明的时候，窗别传来更加沉厚的轰鸣声，异化着金属敲击的声音。她推开院门，眼力所及，连缀的山脉中散落着庞大的木架，如巨目般的矿洞，堆积如山的矿石和无数工匠的小屋。
月见笼着袖子在她们劈面坐着，时不时遣散山林间的蛇虫走兽，到厥后就有些困乏，支着脑袋就要睡畴昔。有人在她肩头悄悄敲了一下，“你不是最不喜好暗处的，坐在此处做甚么？”
“之前倒是藐视了女人……”身后有人出声道。
青羽浅笑，“这是霖梧花，花开两色，经年不息。”
星回也笼着袖子在她身边坐下，“不如直接弄上去，免得……”
商珏头也不回，“不然藏在这深山中做甚么……”说着脚步放缓。青羽昂首只见一座庞大石楼，依着山体而建。虽不精彩，但浑沌宏伟，与四周融为一体倒也不失澎湃大气。
身后的人似是有些踌躇，“你若胆敢对公子有半分倒霉，我定让你走不出这山里。”
“在库房里啊，成百上千的呢。”一旁素尘扬声道。
余光中忽见灯火，她转头看去，远处的半山腰，有如长蛇的火光，盘曲而行，不见头尾。这支人马在密林间时隐时现，不知去处那里。整支步队固然行进的很快，但是划一有度，细细看来竟隐含排兵阵法。
商珏揉揉素尘的脑袋，“小丫头，你娘又要找你了，快归去吧。”素尘扬动手中的帕子，“姐姐我先走了！”
那女子仓猝胁着青羽转头，青羽看着来人，心中暗叫不好，恰是素尘。
在石楼内流连到夜色暗沉，她才颓但是出，内里山色厚重，模糊还可闻声开矿之声，沉闷而悠远。她顺着巷子走到山头，天上无月，山坳中只要微小的扑灭烧光闪动。
白麓山和颐木崖的夜，与这里分歧，每一处山脉都该是有本身的情感与心念。她想起山中的白鹿，糯米和糖糕，嘴角不自发漾开浅笑。另有谁的身影，模恍惚糊地在身边，她不肯意再细心想下去。
耳边忽闻巨响，面前俱黑，半晌她才回过神，还是身在石楼当中，头顶光柱消逝不见。远处商珏立在一处构造之旁，如有所思。她再瞧那四周的巨镜，清楚映出她的身影，除了面色惨白，并无特别。
将她搂在怀里，看看四下一片乌黑，估摸着只能比及天亮才气寻了路出去。
石楼顶部一个光柱自上垂直贯下，下方几面巨型蟠虺纹镜，将那光柱折射开，碰到四周墙面上无数的悬镜又四散开……如此盘曲堆叠交叉胶葛，光芒中精密的浮尘无声飞舞，缥缈空灵如奥妙之境。
青羽仓猝道：“素尘，没事的，我们不过在说话，你快归去，姐姐一会儿就去找你。”
青羽感觉有些呼吸困难，不但单是氛围中刺鼻的气味，他们走过期，重重踏下而激起的砂尘与脚步下的挣扎，令人堵塞。
“放开姐姐！”身后俄然有人稚声稚气地喊道。
“姐姐找人么？”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将她惊醒，她低头一看，一个六七岁的小女人。固然脸上尽是灰土，衣衫肮脏而褴褛，还是看得出，她实在很标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