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晚,宁家的院落只要疏灯几盏,夜风吹过庭间明朗的枝叶,透出安然的安好。
“之前老爷令少爷蜜斯寅时起床读书,都要先让你们面对这玉壶站一会儿,静思自省,”周嫂叹口气,“一晃都十多年畴昔了……”
同周嫂穿过宛转的回廊,千亦问道,“我们这是去那里?”
马车两侧整齐地摆列着两队佩刀的保卫。
周嫂停下脚步,约莫着她是驰念宁老爷了,点了点头,“我带您去老爷的书房。”
书房便是当代文人书房的安插了,宽广的金丝楠木书案上置文房四宝,配以碧玉的笔格、玉荷叶笔洗和水晶兽形镇纸,可见仆人对于文房器具之讲究。
说到这里,周嫂俄然愣住,眼中又泛出泪来。
她凝睇半晌,冷不丁冒出一句,“半夜半夜对着壶,不会想要起夜么?”
清寒心中揣测,半晌,倒是答道,“没有。”
玉壶知素结,止水复中澄。坚白能虚受,清寒得自凝。
“去少爷的配房。”周嫂声音慈爱,“固然少爷好久没有返来了,可配房都是按期打扫的。”
千亦也一晌寂静。
到达盈国都城时已至傍晚,达达的马车踏过盈都一片炊烟和乐。
“我能出来看看么?”她问。
她打量墙上的书法画作,面前的一幅图非常风趣,竟画了一只白玉壶。
清寒四下不顾,一步迈入堂内,棺木停在正厅的位置,火线的供桌上端放灵牌灵位,两侧挽联高挂,埋没般的庄严吵嘴。
周嫂笑了,“少爷如何忘了,老爷题这名字是取自诗句‘松风吹解带,山月照操琴’,小时候少爷和蜜斯就因为解不出这斋名而被老爷罚了呢,如果老爷晓得少爷还没长记性……”
书案的前面立着一整架的册本,几上的铜炉里还焚着环绕暗香,仿佛在室内添了一把琴音,四周清供着几盆菖蒲、兰花,高雅绝俗,意韵非常。
恍忽间,她只手向画作抚去,指尖轻柔摩挲,仿佛摸到了白玉冰冷的触感,纸页的边沿题着一首诗:
“龙将军操心了,若不是您,我们恐怕没有体例顺利赶到都城。”清寒诚谢道。
宁清寒挂记宁千亦的伤情,随行顾问,龙长之惦记他们这几日的近况,想要扣问究竟,也便与两人同乘一辆车。
车驾停在宁府大门外,清寒将千亦扶下车,府宅宽广的门橼上,一派沉重的红色抵入视线。
入门径直便是正堂,几个下人迎了出来,扑通跪地,为首一名年纪大的妇人声音哽咽,“少爷,您可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