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那剑底子没有准期插进她的喉咙,她展开眼,见叶修庭死死握着剑刃。那剑是叶家宝器,剑刃前窄后宽,随叶老将军交战几十年,何其锋利。
直到大夫叮嘱了一番,背着药箱退了,叶修庭这才坐在桌子旁开口,“叶棠。”
叶棠闻声声响,仓促披了外裳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叶修庭跪在地上,叶老将军手里的剑已经颤巍巍举起。
获得他答案,她这才放了心,打了个呵欠。
夜风吹雨,地板寒凉,她衣衫薄弱,就跪在紧靠门口的位置,身子缩起,低低跪着。
叶修庭将她放进被子里,“好了,没事了,快睡吧。”
这里是将军府,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量,竟敢深夜来扰。带着一身怒意,他仓促起家到外间检察。
“爹!”
“叶棠?”
他缓缓昂首,迎上叶老将军肝火冲冲的眼神,“爹,儿子不孝,你杀我能够,但,你不能伤叶棠。一丝一毫也不可。”
他知她在哭。
那剑正冲着她的脖子,他如何能够放手。拼着一只手不要,他也不能让人伤她,谁也不可。
大夫细心给他清理了伤口,又谨慎翼翼包扎,叶棠就跟在近旁,寸步不离。一双眼睛仿佛拴在了大夫繁忙的手上,目光一向追着大夫,看红色粉末整瓶整瓶往叶修庭伤口上倒,那些红色刹时化开,又被血感化成红色,叶修庭忍着疼,额上随之排泄豆大汗珠,愣是一声不吭。连续倒了几瓶药上去,厚厚的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那血才堪堪止住,不往外渗了。
他伸手擦了擦她额上的汗,“做恶梦了?”
他拿了她手里的被子,将她揽进怀里,一手悄悄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是梦,都是假的。我一向守着你呢,别怕。跟我说说,梦到甚么了?说出来就好了。”
叶修庭一贯警悟,闻声声响,唯惊骇了身先人,她才方才睡下没多久。前提反射普通转头,幸亏叶棠睡得沉,仿佛没醒。
叶棠在叶修庭身边跪下,“你要杀,就杀我吧,都是我的错。不怪哥哥。”
现在,叶老将军见叶修庭公然从叶棠房间的里间出来,一个巴掌扇了过来,怒道,“孽障!”
“叶棠?”他故作轻松,“我渴了,手上不便利,你是不是帮我倒杯水?”
“爹!”
他的丧事,倒是她的恶梦。
拍着她背的手一顿,他又说,“傻丫头,我早就说过了,谁也不娶,谁也不要。”
家丑不成传扬。大夫深夜入叶府来给叶修庭包扎的时候也未敢多问。只是止不住心中迷惑,堂堂少将军,技艺超群,受伤已是罕见,这伤在右手上就更罕见了。再看那伤口,呈前窄后宽,鲜血淋漓,明显是用蛮力而至。
叶修庭咬紧了牙,唇色已经发白,任叶老将军用了力量竟没法挪动剑尖涓滴。
她从他怀里起来,吸了吸鼻子,“真的?”
叶修庭徒手,将剑锋握紧。掌心,鲜红的血不住地流。
叶老将军被他这对不肖后代气坏了,目睹着叶修庭护着叶棠,竟不顾儿子的手,加大了力量,要先杀了他这不肖女。
叶修庭见她忽而背过身去,低头,手背敏捷往眼睛上抹了一下。忍不住想安抚她几句,可碍于另有别人,只悄悄咬了牙关,甚么也没说。
她回过神来,坐着点点头。
她是个祸害没错,辛辛苦苦培养的少将军,叶家的交班人,就要被她这个祸害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