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吴夫人提及太子犒赏一事,叫徐玉钦想到一些不太镇静的回想。太子犒赏,他与掌院学士等跪于翰林院廊下门前,太子居高临下,客气地奖饰数句,叮咛内侍看赏。内侍每唱一句犒赏之物,他便需叩首谢恩一回,直至将犒赏的票据读完。
吴夫人笑道:“晓得你忙正务,听你母亲说了,先皇后的去处录,你做得极好,还得了太子厚赏。姨母替你欢畅还来不及。”
小厮锦墨立在门外,唤了声“二爷”,接着,便排闼而入,喜滋滋隧道:“卫府来信。”
“恰是。我母亲去后,两位母舅曾上门奔丧,当时我悲伤过分,并未与母舅深谈。待得厥后,两位母舅数年未曾传来音信,前日听闻,大母舅竟已没世,小母舅全无所踪,卫雁不肯轰动旁人,思来想去,只能求公子!”卫雁并未直言要探查母亲之死,只说寻觅母舅下落,她与徐玉钦固然有情,毕竟光阴浅短,有些秘事,只能藏在内心,不成对他坦言。
锦墨答道:“在的,小的刚才瞧见家里的软轿、肩舆、车马都在,气候热得很,这大日头照着,没人出门。”
卫雁扶着如月的部下了车,向吴文茜致礼后,跟从在徐玉钦身后,步入亭中,锦墨如月二人当即背向而立,护持在外,只留他二人在亭中叙话。
迩来翰林院事件繁忙,因太子发起,重新修撰暮年天子与先皇后左氏之《帝后禁中起居注》。掌院学士将编修之事交给他,翻阅十数年前的《大内实录》、《帝王起居注》、《崇德孝贤文皇后去处录》等,摘出此中凸显帝后和顺相睦的内容,加以考据、润色,旨在凸起天子恩恤后宫,及前后左氏之懿德与孝行。
吴夫人带着女儿正与冯氏提及玉钦,当下便笑道:“瞧瞧,说着他呢,他就来了!”
他繁忙数日,目前才得了一日安逸,迩来卫雁避而不见,使得他也意兴阑珊,泽明多番相邀,均被他拒了。上回请表妹送一枚细叶给她,转眼数日已过,竟无覆信。又给他添了很多难过。只要将本身埋在书海当中,淡忘情思,对着一本《史记》朗读,不觉半日已经畴昔。从人几番劝膳,他胡乱花了一碗羹,便持续埋头书案。
锦墨笑道:“爷竟日盼着,可不就来了?卫蜜斯好会折磨人,竟隔了这些光阴才来了动静!”
探听到吴文茜正陪着冯氏说话,徐玉钦仓猝赶到上院,走进冯氏七开间的明堂,内里侍女打了帘子,笑道:“二爷来了!”
卫雁目光庞大,朝他深深望了一眼,不肯就坐,倾身致礼:“徐公子,卫雁莽撞,劳公子不弃,为卫雁颇操心机。”她这是谢他,遣吴文茜接她出门,免她寻不到借口向晚外出与他相会,同时,也全了她作为闺中蜜斯的名声脸面。
徐玉钦点点头,甩袖道:“走,去一趟后院。”
徐玉钦笑道:“她是深宅闺秀,殷勤来信,岂不惹人闲话?”说到此处,俄然想到,卫雁岂是那等轻浮随便之人?她来信约见,又如此火急,莫不是事出有因?
太子对他的态度非常暖和,大有礼贤下士姿势,只是想到太子与卫雁旧事,不免令贰心中不乐,深有挫败之感。君君臣臣,身份自是不成对比的差异。太子越是亲热,越叫他宽裕尴尬。
他谦善了几句,又体贴肠问了吴夫人和冯氏的安康,借着喝茶之际,向吴文茜递了个眼色。他视野灼灼,向她看来,直教她心跳似漏了一拍,脸上飞起红云,便低垂了头,不敢瞧他,只在心中暗想:“他寻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