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野望着江幽娉那张绝美的面庞,板着脸道:“不如何,这小子四体五脏尚未长成发育完整,怎能以酒力发散元气?卿卿美意,魏或人以水代酒,和卿卿对饮就是了。”
那白玉杯递在陶岘鼻下,陶岘只感觉一股芬芳异香扑鼻而来,酒未沾唇已有三分醉意。又见江幽娉一双手几近与白玉杯一色,只要指甲上涂着淡淡蔻丹,方才辩白得出那里是玉杯,那里是美人玉手。当下就生出一股怜香惜玉之意来,也不管魏野这碍眼的家伙就在中间,一下握住了江幽娉的双手。
江幽娉笑着点头,手持白玉杯,向魏野道:“既然先生不能胜饮,不若就请令师侄代饮如何?”
对如许惺惺作态模样,魏野举手作礼:“请,请走,如此阴寒窟宅,本来也不该中间如许文学之士列座。如果就此一走了之,倒是中间祖上有德,留下好大的余庆了!”
但是,要如许忍气吞声留下,又实在不是陶岘的本心。他是个脾气傲岸的,哪经得起魏野如许冷嘲热讽,本想盼着右首上座的那银冠少年仗义出言,替本身壮壮声色,不料那银冠少年看都不看本身,反倒是一派看好戏的模样。
这话说得腔调平和,但是“斩螭擒蛟”四字一出,席间氛围顿时变得非常险恶!
他只感觉江幽娉轻不成查地抖了抖,却又朝着本身切近了些,顿时大受打动,就着江幽娉的手,便蓦地将白玉杯中那血红色的酒浆一口倾进本身喉咙。酒液入喉,就有一线热气,从食道直入下腹,这股热气熏蒸下,陶岘面上顿时腾起一股桃李色,也不管魏野正撑着下巴,一脸看好戏模样,就这么径直回了席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江幽娉,慨然道:“幽娉这等爱重我,陶岘岂是不辨清浊良莠之徒,那等无君无父、沽名钓誉之徒,且不去理他便是!”
正进退两难间,却见江幽娉手捧着一只白玉杯,盈盈离座。身边陪侍江幽娉的青衣女童捧着白玉壶,将殷红如玛瑙色的葡萄酒满斟了白玉杯,江幽娉就双手捧着玉盏,走到陶岘面前,昂首献酒:“陶公子还请息怒,只怪幽娉待客不周,乃至陶公子要拂袖离席。只望陶公子饮了此杯再去,不然,岂不显得幽娉不知礼数?”
魏野也不正面看他,退席便盘膝坐下——依着此时礼节,如如许陈列正式的宴席,理应跪坐,盘腿胡坐也是分歧礼法之处。但是那高踞上首的银冠少年也是胡坐姿式,魏野便更不想虐待本身的膝盖。
坐在银冠少年劈面的也是个年青人,只是一身散阶武官袍服,头戴鹖尾武冠,但是端倪间都是散淡无聊神采。青衣女童献酒,他接过了也不喝,顺手就放在案上。倒是持着一柄小刀,对着盘中一盘细藕,切切划划,像在刻着甚么。
魏野将面前琉璃盘一推,一瞥那白衣文士,摊手道:“魏或人自弃职离京,游历天下寻访仙迹灵境,日日与猿鹤为伴,还讲究甚么无用的礼乐?何况我家这丫头是我侄女,这小鬼是我师侄,我辈学道人也不学桀纣之道,视报酬畜而蓄之,有甚么尊卑不尊卑的?”
小哑巴摆出如许姿势,魏野也不去管他,倒是魏野劈面的白衣文士忍不住冷嘲出声:“足下放浪形骸倒也罢了,如何陪侍部曲也如此不懂尊卑之道?这是江蜜斯延客之处,足下怎能让侍女书童也在此宴上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