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也不装模作样,就着孔璋的手就立了起来,目光倒是炯炯地望着这位洛阳新贵:“孔仆射远来幸苦,只是卓有一事不明,还请孔仆射教我——未知朝廷于此番调兵,奖惩如何?”
……
对汉末三国这段汗青略微熟谙些的人,听着这声“文优”便清楚了这其中年人的来源。在董卓麾下,武臣很多,文臣却罕见如大熊猫,这一名倒是董卓最为倚重的谋主,表字文优的李儒。不过就从史乘上那寥寥数笔看来,李儒这位谋士,干出的独一一件大事,也不过是逼着少帝刘辩喝了毒药罢了。
可惜面前这个肥健阴鸷的老军头,又哪有那种情操来着?
比起那些总觉得舌头要比刀剑有力的洛阳公卿,这才是最合适的合作工具。
河东太守府中,只要一个高矫健硕如人熊的人物,悄悄闭目端坐。一身松松垮垮的袍服,穿在他身上,稍稍有了点紧身衣的意义,身侧所佩的银印青绶,倒是明白无误地揭示着他真正的职位。
听着董卓发问,孔璋也正了正神采,朝四下望了望。
诏令里就两桩事,第一,发并州兵入凉平乱,第二,迁并州刺史董卓为中郎将。
提及来,这旨意也没甚么新奇的,遵循董卓的军功和资序,并州刺史这类衔头,本来就略微有薄待重将的怀疑。普通军功起家的武臣,做到了一州刺史的位置上,接下来就不过是两个门路安设。要么远远地打发到边地,按上护羌校尉、度辽将军之类衔头,给大汉天子持续苦哈哈地卖力卖子孙,要么就召回京师,在光禄勋中待以高位荣养起来,比及四方有警的时候,再抛出来当定海神针。
堂中下首,坐着个头戴进贤冠、一身公服的中年人,望着堂上闭目似在假寐的董卓,寂静不语。
李儒听着董卓发问,忙一欠身,向着本身这位主公笑道:“主公何必忧愁?向来持节宣旨,都是调派六百石高低的大夫、郎官们。这位孔仆射,身为谒者台主官,却亲身讨了这么个差事,以尊位就卑职,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主公还怕他怎的?”
提及来,算着光阴,本来的时空里,也差未几就是这个时候,董卓依仗着对十常侍贿赂,才将并州刺史改任了河东太守。只因为他身为并州刺史却不时地前去河东郡,名不正言不顺,更不好抓停止中这点兵力。
孔璋浑如不觉,正色道:“若此番能打扫凉州几路叛军,封侯何足道哉,当表仲颖兄为征西将军,永镇凉州一部!”
没了旁人在边上,孔璋叫得也更亲热了些:“仲颖兄军功赫赫,实为国之干城。此番凉州平乱,亦不过谈笑间破敌耳。若说朝廷恩赏,实出于上,璋不敢断言。但若能尽扫不臣,朝廷又岂不肯与仲颖兄如安亭侯普通的功业?”
如果董卓的前辈段颎、皇甫规他们,那天然是甘甘心心肠自解兵权,孑然一身地持续为大汉朝廷发光发热。
还不是因为河东郡囤有他在凉州十几年含辛茹苦拉起来的这支人马?
两位大员,固然一个两千石,一个比千石,可孔璋又是持节而来,两边算是敌体,就这么谈笑晏晏地牵动手,直入了太守府正堂。依着朝廷体制,先由孔璋立在堂上,董卓下拜听旨,将最新的调兵诏令就这么传达了一通。
半晌后,却听得董卓微微一叹:“文优,天负气势汹汹而来,只怕是来意不善,你在都下交游广漠,对这位孔仆射,有甚么友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