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若涵话音刚落,从土丘前面就传来一个衰老的声音,一人绕过土丘现身在几人面前。一缕长须,一袭长衫,恰是金甲。
见人都走光了,夏祥还呆立原地不动,连若涵开口提示夏祥:“再晚的话,入夜之前赶不到涿州了。”
夏祥板起脸,伸手一抚还没有长出的髯毛,咳嗽一声:“连小娘子,有何事要本官效力?”
夏祥心中的意动停歇了几分,不敢再看连若涵如花的笑容,问道:“连小娘子有何叮咛,鄙人洗耳恭听。”
曹用果摇了点头,黯然一笑:“老夫一心报效朝廷,何如现在权臣当道,皇上又龙体不佳偶然朝政,即便升迁又有何用?不过还是要凭借权臣为乱臣贼子所用。”
张厚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睬曹殊隽。滕正元一本端庄地说道:“狂放不足,内敛不敷。少了几分一唱三叹的悲壮,多了些许故弄玄虚的风趣……”
曹用果一愣,心想夏祥到底年青,怎会想到他升迁有望?他闲置多年,不但皇上早已记不起他的姓名,怕是连吏部遴派官员时,也无人想到他的存在。如果李鼎善还在朝堂之上,如果宋超度还是吏部侍郎,他高升一步也并非没有能够,只是当今……朝堂之上无报酬他说话,他如何再入皇上之耳?
“回县尊,小女子不敢。”连若涵灿然一笑,“夏县尊已有官身,应当称本官了。”
“少废话,你尽管看了就行。”金甲老脸微微一红,将夏祥拉到一边,低低的声音说道,“夏郎君,药床药椅若能大量出产出来,必能挽救万民于病痛当中,你闲暇之时,记得再将药床药椅改进一番,要点有两处,一是如何利用柴炭而不是木料来加热艾绒,如此能够制止炊火熏人,二是药床药椅要便利搬动……以上两点,牢记牢记。”
“是,多谢曹公相送。”夏祥想开初来上京便和曹用果了解,现在曹用果病情全好,气色不错,他也心中大慰,“想必曹公功德将近,也要升迁了。”
“三王爷有何必恼?”连若涵和金甲了解,清楚金甲的为人,是以在金甲面前并无拘束,“先生不要卖关子,快快说来。”
幔陀和萧五骑马跟在前面,一左一右,萧五配刀,幔陀抱剑,如同两大护法。二人前面,另有一辆马车,车内是连若涵的丫环令儿。车前面,是一些金饰和换洗衣服,并无太多行李。连若涵在真定有宅子和财产。
吴永旺却不觉得意,点头一笑:“叫我吴兄就好,同年进士,不以春秋比大小,但凭学问论同窗。”
就这些?夏祥不信连若涵不但主动提出和他一起同业前去真定,还和他同乘一车,只为了如此小事,他咳嗽一声:“多谢连小娘子美意,本官就接受了。”
曹用果也不等夏祥回礼,哈哈一笑,回身扬长而去:“老夫自本日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连若涵“噗哧”一笑,随即也板起脸说:“县尊请了,小女子有一事相求,还望县尊为民做主。”
夏祥明白了连若涵的言外之意,真定大要上民风朴素,百姓安居乐业,实则如看似安静的滹沱河,只是在大要的安静之下,埋没了上面的暗潮。
夏祥很无辜地两手一摊:“关我何事?扳倒文昌举,只是为了天下考子讨还公道。制作药床药椅,不过是为了治病救人。两件事情,并无哪一件是为了针对三王爷,三王爷非要算到我的身上,我也只能无可何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