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付呆住了。他如何也想不到,这竟然是上古期间天帝的神识,而面前这片湖海便是传说中天帝沐浴过的封渊。
青黑的脚底,除了不时出没的小植物,再没有别的生命迹象。
神识耻笑地望着尚付:“人是由神缔造的,佛也是人修行而来。没有神的存在,统统都是虚妄之言。”
“是啊,”尚付点头道,“上古期间的神全都寂灭了,圣境也无处可寻……”他俄然敛眉,暴露了浓烈的哀伤。
尚付将少康转过来挂在胸前,一只手将他护住,另一只手从腰间拔出那把上古传世的湛卢宝剑,借着剑脊披收回来的金光谨慎翼翼向前行动。
她的身后是三颗参天的桑树,高约百仞。这桑树生得奇特,除了骨干,竟然没有任何斜枝。后缗身子一软,靠着中间那颗最高的桑树,再昂首看看天,湛蓝的天上白云飘零着;看看地,郁郁葱葱的草地绿波泛动着。
“我背着少康,你靠在树边歇息一会儿。”尚付摸了摸后缗的额头,滚烫的热气刹时传来。他担忧后缗病重导致神元离体,因而运了翼族的封印术,将她的神元紧舒展住。
“这天下曾神佛并立,神解不了的,我能够求佛。”尚付回应道。
后缗听着尚付沁入心扉暖和的声音,抬眼望着他温情脉脉的秀眉俊眼,如星星般双眸中已经泪光涟涟。
尚付的脸顿时变得阴沉起来,有些愤懑地对那神识喝到:“你既然是天帝的神识,可晓得化解之法?”
尚付将少康的襁褓系在背上,驮着后缗,翱翔于虚空浩大的星湖中。他们飞越了黄河,翻过附禺山,终究达到北俱芦洲的大陆之上,继而在卫丘寻了块巨岩停了下来。
他长长的睫毛微微跳了跳,那刚毅的双眼暴露了利诱和仓促。他拨了下湿湿地黏在脸上的发丝,停了停脚,从怀里取出罗盘,顺着罗盘的指引寻觅来时的路。
顷刻间,从湖面的旋涡中顺着金光升起一道缥缈的人影。那人影身着一袭龙纹黑袍,头戴着一根镶玉琉璃簪,墨发三千流泻在肩头,面如冠玉,眸通俗如一潭古泉,唇色黯红,在金光的映托下,反而成一股清冷卓然的气质。
“你是谁?”尚付内心的防备垂垂消弭,缓缓问道。
说话间,雾气再度满盈开来,把封渊的全部湖面一点一点吞噬殆尽,那道神识也在金光的包裹中,终究化为一缕青烟,完整消逝在雾气当中。
那金光垂垂会聚起来,在湖面上构成了一个通俗的旋涡。尚付紧紧护住少康,握紧了宝剑,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湖面,一动也不敢动。
尚付痴痴地望着那双眼,浑身像被下了定身符似的,手脚已没法转动。
“人中龙凤,人中龙凤!”神识暗自嘀咕着,“可惜命克双亲,可惜。”
垂垂的,雾气终究淡了,一片红湖呈现在尚付面前。那猩红的湖面宽广得看不见边沿,一层恍惚的水气氤氲满盈在湖边浅滩的水草上。阳光穿越了天空,透过雾障,把光一点点揉碎了敲击在湖面上,竟然放射出比尚付手中那只湛卢还要刺眼的金光。
后缗瘫坐在岩石上,一边从尚付手里接过少康,一边惶恐地左顾右盼。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迷惑、不安加惊骇相互交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日头西沉,光影斜斜地透过竹林洒向尚付的脸庞,他已寻不见来时的路。他给少康喂了些水,又从竹林中拔了几颗竹笋,将笋尖分泌的些许乳脂挤给少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