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询扶着雕栏,了望对崖的梨花如雪,白得洁净。她偷偷地回顾去看吹叶笛的女人,口中遗憾道:“可惜没有锦囊,把那些谢了的花瓣装起来,还可制成香囊。花香老是要比那些木料的香更得我心一些。”
这倒让花询不知花岸那句“痴人”说的到底是何意。
“虽不能满足你那些欲望,但是只要在梦里,你要的我都能给。”花渡捏紧了手里的香囊,看着花询道,“只是这些都是假的。我不能一向陪在你身边,你……”
她走到凳子前坐下:“或许是我太孤傲了。在花府里,越是聪明越会晓得很多,晓得很多了,就不肯与那些报酬伍。勾心斗角,非我所愿。这真的只是我的梦,梦里有一个斑斓又和顺的姐姐,能够去江南漠北,去天涯天涯,去我神驰的处所。没有殛毙没有私仇,没有调侃没有奉承。”长叹一口气,重新带上笑容,“这里太好,我会沉迷……你太好,我会依靠你的。”
花询摩挲动手里的锦囊,心底渐渐地念着这两个字。
“……”花岸噎住,她不甘心道,“她欺负我,你不给我一个说法吗?”
“不必了。”楚衍拢好披风,提起灯笼,身影垂垂消逝在黑夜中。
花询蹙眉,心中甚是不喜花岸这张嘴,便不答话。
她看不见花询身影以后,才华冲冲到花渡的院子,一点也不管半夜半夜花渡是不是已经睡下了。上前就蛮横地拍门:“花解语,你给我开门!我晓得你还没睡!开门开门!”
“表姐如何也还不睡?”花询换上笑容,站在原地等花岸靠近。
“我要如何给你说法?”花渡道,“欺负你又如何?我又与你不熟。”
“不管表姐寻的是甚么,我只想说,但有可给的,我能给便赠送也无妨。可有一样,表姐如果伤我家人与仲辞,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表姐。”花询走过与她擦肩,笑着道,然后往院子里走。
“表妹深夜不睡,在这里捡花瓣玩呢?”
“是啊,你那么聪明……”花渡抿了抿唇,眼角带笑,“花询,我给你取一个字好不好?”
风卷纱帘,花询走到亭口,屋檐那瓣桃花被风吹下,她伸手接住。
“你是来寻死的么?”花渡回身往内里走,坐到桌边,讲方才看一半的竹简合上,搁置在一旁。
“我晓得。”花询打断她的话,扬起笑,“我那么聪明,我如何会不晓得,这些都是假的呢?”
“你――”花岸气得咬牙,“神仙公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坐天下的楚氏,皇族公子,竟然个个以私养男宠为好,王亲贵女,自养女姬,宠嬖尤甚,外称姐妹,内为伉俪。”花岸回过甚来,勾起嘴角耻笑道,“世人多爱同性,并以之为光荣,炫之以繁华,我还劝表妹不要和楚仲辞夜会,除非表妹真想攀就宁王高枝。”
“表姐究竟是何人呢?”花询凝睇她,“十年前花朝节,表姐来寻花签不见,十年后又来上门,这回寻的是甚么?”
不想她早就来了,还躲了那么久。花询愣住,问道:“表姐闻声了?”
“本年桃花开得好了,可惜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宠。要想花开永不干枯,还是得靠花府种植。”她合上手心,走出亭外,到桃花树下,看着满地的桃花瓣,俯身将手心的花瓣放在地上,与一地桃花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