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教员,您不谨慎把《陆德心经》扔下去了。”少年瞪大了眼睛,神采镇静道。
“咳咳,不是不谨慎,为师我看那人资质不错,传与他罢了,那只是手抄本,无需大惊小怪。”老者捋着髯毛,略显心虚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此书皆是胡说八道!”易凡扔下书籍,暗骂一句。
“文人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凭胸中所学指导天下。”他自我安抚道,但胸中肝火却如何也没法停歇。
偷偷瞄了眼母亲的神采,易凡当即不再言语,回身拿起书籍,筹办持续朗读。
少年只好让步:“教员,您连他是谁都不晓得呢。别的别把脏话挂在嘴边,斯文,斯文。”
薛良顿时语塞,那易凡能不能行,天然是得先去尝尝才晓得的,现在断言还为时过早。
易凡思惟运转不畅,只凭本能在六合间浪荡,头顶一轮骄阳,照得他浑身仿佛要燃烧起来了。
“教员,这里有一爽灵,不知为何独安闲空中浪荡。”远方俄然传来窃保私语声,但在易凡耳中却如何也听不清楚。
易凡悄悄地抚摩着小男孩的圆脑袋,故作奥秘地一笑,轻言道:“试过便知。”
易夫人眉头微皱,正想与其辩论,忽听易凡抢过话道:“成与不成,试过便知!”
易凡蓦地展开眼睛,身上大汗淋漓,手中的册本也被汗水浸湿,他赶快擦拭书上的水渍,却俄然发明那封面上的笔墨都在缓缓爬动,书名也逐步变成别的字样。
自感败兴儿,他只得回到最后的话题上:“你儿子插手乡试是乡试,我收例钱是例钱,两码事,想再拖?我看你是不想再做那女红买卖了。”
目送母亲分开,易凡重新翻开书籍,刚想张嘴朗读,却发明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时,窗户内里探入一个圆圆的小脑袋,易凡见状佯怒道:“虎生,我不是教过你,君子应行得正坐得直,从窗户进入,那是贼人之举。”
这公子哥名叫薛良,乃是襄城城主之子,常日里飞扬放肆,欺男霸女,并定有端方,凡在襄城做买卖者,每月皆需向其托付“例钱”。
“非也非也,三魂缺其一不成神识,一个身处浑沌中的人单独出窍,随时都面对着幻灭的伤害。这类环境只能是他本身念力强大,受外物刺激而偶然间天魂离身,如不是如许,那就是此人脑筋被驴给踢了。”
“如你父亲般连中三元又如何,还不是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了局。”易夫人怨声道,眼中隐有泪光闪现。
易凡猝不及防,被一掌打翻在地,嘴角顿时迸出鲜血。易夫人惨叫一声,仓猝护在儿子身前。
公子哥萧洒地甩开折扇,两只绿豆小眼在房中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易夫人身上:“易姨,都拖了半个月了,这例钱还不交啊。”
他紧握双拳,语气中模糊有着对运气的不满。
不幸可叹,孤儿寡母本就度日艰巨,却还要蒙受邻里间的白眼和嘲弄,谁让易凡摊上了个作弊父亲呢?
易夫人本来也是出身朱门,当年嫁入易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不过易鸿出过后,她的职位便一落千丈,娘家为明哲保身,也与她划清了边界。这十几年来,易夫人凭着一些女红技术和易家仅剩的一点财帛,含辛茹苦地将易凡拉扯长大,教他事理,供他读书。
易凡穿好大衣,昂首瞥见母亲面上那些与其春秋不符的精密皱纹,不着陈迹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