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心中不忿,像王爷这般丰度,又是这般贵重身份,想要甚么样的女人没有,他曾偶尔见过恭王府庶福晋晋氏,极是娇媚风骚,天仙儿似的,对王爷予取予求,和顺小意,王爷对她倒是淡淡的,传闻这位晋氏还不算王府姬妾里最标致的。
那女子仿佛轻叹一声,微侧过身,因掩着面纱,只瞧见一对极其纯洁的凤眸,黑睛粲然生辉,他慌乱地垂下眼去,却不由想,从未见过如此标致的眼睛,怪不得自家主子煞费苦心想要获得。
容悦回身,正对着他微凝的眸子,目光迥然,却又似千钧重,拉着人的心,一点点下沉:“总会有一日,你能安放心心肠同我在一处,不消担惊受怕。”
纳兰夫人急道:“甚么景象,老爷别卖关子。”
本木然闲坐的常宁才深深吐了口气,利落地开了车门,跳下车去。
丈夫夙来谨慎,说出这话,实在也让纳兰夫人吃了一惊,一摆手唤了大丫环鹦哥过来,叮咛道:“你去一趟大奶奶屋里,传我的话儿,叫留三女人用罢午餐再走。”
纳兰夫人穿戴家常的赭色折枝花草对襟褙子,手中捂着喜鹊登枝镂花手炉,见明珠捻须不语,忍不住道:“这么说,我们大姑奶奶是没希冀了?”
容悦紧紧握着拳,指甲直嵌动手内心,却一点不觉痛苦,只能看到,阿谁长身玉立的青年一点点,消逝在门后。
二人半晌无话,只悄悄呆着,青榆木车轮转动,与木榫卯摩擦,吱呦呦,吱呦呦,周而复始,无穷无尽,像极了哀怨的泣妇,透过舆窗传入,生生要愁煞谁,偏那车窗又呼扇个不断,直响叫人想捂了双耳,不去听也罢了。
他本就身量高,又穿戴莲青色府绸团花猞猁皮袄,居高临下看过来,便如大山,厚重结壮。
他缓了缓又道:“你也去慈宁宫向太皇太后存候了,可探出甚么口风?”
常宁见她故作陌生,神采凄然,低声叹道:“战战兢兢,步步惊心,你是如此,我又能好到那里去?我并非不为悠长计……你不明白我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