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哭了!
紧接着,又是一声尽是愤激不甘的男人感喟,于树中传来。
房车停在间隔古桃树约莫二百米的位置,我已经走了三五分钟,但是和那株桃树的间隔,仿佛没有涓滴靠近。
一刹时,风声、草声、虫豸夜鸣声,消逝了。唯独这句“不该负我”,绵绵不竭,越来越响。
“草木皆灵,久,以人道通之。若非命,怨气不散,凭借于花树,经六合之灵,成‘魅’,是为‘树魅’,花则‘花妖’。常日如常,于丧日前后七天,半夜时分,魅因怨而出,及至周遭百丈。生人夜行,受其音惑,神昏智浊,感其哀怨,行至花树。气虚者,心存亡念,或吊于树、惑卧于花,皆死。气盛者,则虚像丛生,皆为人间至乐。二者,阳气均为树魅所取,渐能成人形,有人声。以糯米遮形,桃木封声,斯须可破。”
我暗自苦笑,南晓楼啊南晓楼,这么多年经历了多少凶恶,脂肪长了很多,如何胆量就没说是肥一点呢?
我已分不清到底是老树在哭,还是阿谁女子在哭。但是,我不得不做一件事。
月无华,死了?!
我摸出个装着牛眼泪的小瓶,往眼里滴了几滴。此处既为凶地,千年前又产生过灭族惨祸,应着“封气聚煞”的格式,不免会有某些东西。牛眼泪入目,可辨阴阳邪祟,谨慎些总不是甚么好事。
我一个大活人,连树魅都处理不了么?用得着你这千大哥冤魂提示么!
“崔郎,你不该负我,对么?以是,你来了,对么?咯咯……”笑声如同鬼怪,忽远忽近地飘零,直至越来越喧闹,我满耳都是“不该负我……不该负我……”这句话。
“我没死,想体例把我弄出去,从速!”
“哎!你甚么时候才气成熟点儿?真让我,操心。”女子啜啜抽泣声,异化着一句男人微小的感喟,却如惊雷在耳边炸响!
女子的脸部,刚巧有一处桃花眼形状,沾满糯米粉的树疤。斯须间,“滋滋”响个不断,冒出几缕白烟。浑浊的液体,从眼角位置缓缓排泄。
我汗毛根根竖起,炸出一身鸡皮疙瘩,再仔谛听,感喟声传自那株桃树。
那是我非常熟谙,无数次窘境中,带来但愿和勇气的声音!
我健忘了来这里的目标,只想走近那棵树,拥抱它,使我的哀痛,有所依托。
“崔郎,你怎可如许对我?糯米粉压我灵智,桃木钉封我心神。当年,但是你负我,不是我负你啊!”
因为,我,早已,泪流满面。
“树魅,对不起。”我颤抖着双手,拾起一枚桃木钉,对着嘴角形状的位置,狠狠插了出来!
当时,我模糊猜到他是“有限的生命存在于无穷的时候”,改正我们所犯弊端的月饼。
我的脑袋越来越痛,心脏像是被紧紧攥住,胸闷的喘不过气,忍不住喊道:“你是谁?”
俄然,眼中的风景像是被龙卷风卷起般不断扭转,由清楚至浑沌,又由浑沌垂垂清楚。
更让我难过的是,我发明了一件绝对不肯承认的事情!
还好滴了牛眼泪的眼睛没瞥见甚么东西,倒也不至于把我惊得“嗷”上一嗓子。就这么胡思乱想走着,我俄然感觉不对劲。
手中的糯米粉包,被粗糙的树干刮破,渗入人形纹理,勾画出男女侧脸。那几枚桃木钉,早已掉在树下,零七八落于暴露空中的老树根裂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