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捞几条鱼给你母亲炖汤喝。”拾得大感遗憾地撇撇嘴,“这么多人,别说是鱼,就算是条虾米,也剩不下了。”
那只白狐又是几声厉叫,只是叫声越来越微小,终不成闻,止住挣扎。
“你要做甚么?”
“我……”寒山欲言又止,嘴角微微抽搐。
“老话说得没错,貌美多妖孽!传闻让夫差亡了国的西施,也是个狐媚子化作人形。”
“四日前,王安捞上这方石碑……”刘易道把铁签放回炭盆,瞥了眼奄奄一息的狐妖,把贴在双眉之间锁固精魄的黄表纸加了几道,“上刻碑文那里是甚么帝王冢?而是狐妖修炼藏身之处。诸位不知,凡是妖畜,初化成人形,必将来源去处刻于石碑,是为‘人间贴’,近似于生辰八字。李先生识得,悄悄通报。鄙人按照碑文内容,终究寻得狐妖藏身人家,冒充提亲,辨出狐妖真身。”
“寒山,他说甚么?”拾得尽力了解着刘易道话中含义,俄然满身僵立,又狠狠颤抖,额头冒出成片黄豆大小的汗珠,“素衣!那只狐妖,是……是……是……”
“你懂个屁!凡是妖物,都结有内丹。那才是代价连城的奇怪物儿。”
何为魔?
“没有人会信赖我们。”寒山被拾得拖拽跌倒在地,仍然死死抱着拾得双腿。幸亏世人都在目不转睛地望着刘易道以各种希奇古怪的体例施虐狐妖,底子没人重视到人群前面的他们。
“杀人很轻易,救人很难。兄弟,余生陪我,开导民智,感化民气,方能让人间不受刘易道此等勾引,少些殛毙,多些良善。”
“话说不明白能憋死人啊。”拾得如何也想不通辟邪剑、刘家父子、提亲、素衣之间有甚么联络。
“佛曰,人间皆苦。如此看来,不过是名利欲望。”寒山脸上闪现出十八九男人不该有的悲悯,苗条的双眼掠过一抹茫茫白光,“仅仅一个传言,就引出愚人无数。若真是金山银山,这些人顿时化成野兽,撕咬争斗,哪另有甚么人道伦常?”
固然人声喧闹,木台甚高,世人仿佛都听到了“嘶嘶啦啦”的皮肉焦糊声。本来一动不动的白狐,“嗷”的厉叫,奋力挣扎,捆绑前臂的铁链绷得“咯咯”作响,八条狐尾根根竖起,就连木台都跟着震惊,四根台柱“吱嘎”摇摆。刘易道将签条丢进炭盆,从怀中取出一张画满红色标记的黄表纸,蘸着狐血贴在白狐额前,嘴里念念有词。
拾得血红的双目映着两团挣扎的红色虚影:“没人信赖,那就把他们十足杀死!死人,就无所谓信与不信!”
落日洒干了最后一丝残光,终究坠落层层叠嶂的远山,任由暗中残虐大地。火把爆裂的火光愈发明亮,刺得世人眸子生疼。
“非论产生甚么事,不要有任何行动!”
佛魔,皆在,心中!
拾得、寒山二人听得世人群情纷繁,也不好多问,运足目力望着高台,双双倒吸一口冷气。
“你看,狐妖长了八条尾巴。晓得不?长到九条,就成了狐仙,专门吸吮男人精血。”
“我因聪明引得书院门生猜忌,倍受欺侮,与你诉说心中苦闷,人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若那边治乎?”寒山挣扎起家,板着拾得脖颈,强行把他的视野从木台上的妖狐移开,“还记得你是如何欣喜我么?你说,只要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何况,任何妖术,也不能把人变成这么大一只白狐……素衣,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