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人群中,中年男女“噗通”跪地,嚎啕大哭:“此妖狐早已夺舍小女身躯……不幸的孩儿啊!刘先生,为素衣报仇!”
这座木台足有三丈多高一丈余宽,台中竖着一根木柱,垂掉着一片毛茸茸白晃晃的东西。
“拾得,人对外族,既惊骇又想切磋不死不灭的奥妙。但是对外族,只要殛毙从未有过怜悯。千百年,此等传闻还少么?即使是父母又如何?”寒山爬起家,强拽着拾得阔别人群,“这么多人,凭你一己之力,又能做甚么?”
终,恍惚不清。
“杀人很轻易,救人很难。兄弟,余生陪我,开导民智,感化民气,方能让人间不受刘易道此等勾引,少些殛毙,多些良善。”
“寒山,他说甚么?”拾得尽力了解着刘易道话中含义,俄然满身僵立,又狠狠颤抖,额头冒出成片黄豆大小的汗珠,“素衣!那只狐妖,是……是……是……”
木台,在雷暴般嘶吼声浪中,根根木柱颤抖紧绷,“砰”的一声闷响,耸峙于世人眯眼端望的视野里。
“好!”
佛魔,皆在,心中!
“老话说得没错,貌美多妖孽!传闻让夫差亡了国的西施,也是个狐媚子化作人形。”
“我固然爱好打抱不平,但是总不能对一只狐妖起怜悯心吧?你想多了。你说,这狐妖变幻的是谁家女子?平时也没留意。”
青山湾旁起码站着三五百人,人声喧闹好似赶集,人手一柄火把。远了望去,倒像是一片火海,把青山湾映得赤红如血,就连落日烫红的湖面粼粼波光,都黯然失容。
“非论产生甚么事,不要有任何行动!”
“拾得!”
“寒山,我好恨!恨本身无能为力,恨众生愚笨无情!若恶以杀为手腕,便以杀止杀!”
“你懂个屁!凡是妖物,都结有内丹。那才是代价连城的奇怪物儿。”
“我因聪明引得书院门生猜忌,倍受欺侮,与你诉说心中苦闷,人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若那边治乎?”寒山挣扎起家,板着拾得脖颈,强行把他的视野从木台上的妖狐移开,“还记得你是如何欣喜我么?你说,只要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何况,任何妖术,也不能把人变成这么大一只白狐……素衣,真的是……”
“你可见到素衣?”寒山双眉舒展,冷峻的面庞笼了一层凄冷月芒。
每一张被火把烧红的脸,充满着贪婪、热切、镇静、期盼诸多神采。个子高的聒噪着湖中场景,个子矮的踮脚探首干焦急只恨爹妈生时下短了质料,女人们叽叽喳喳不顾男女之嫌挺胸扭腰往前挤。孩童们在大人腿间老鼠般窜来窜去、追逐打闹,多少为这片欲望充满的场合添了几分童趣。
恰是前几日,正气凛然将刘家提亲痛骂出门,现在却将刘易道视为豪杰的素衣父母。
“佛曰,人间皆苦。如此看来,不过是名利欲望。”寒山脸上闪现出十八九男人不该有的悲悯,苗条的双眼掠过一抹茫茫白光,“仅仅一个传言,就引出愚人无数。若真是金山银山,这些人顿时化成野兽,撕咬争斗,哪另有甚么人道伦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