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兵如梦方醒,从速到腰包里翻蛇药。他们带了最驰名的季得胜蛇药。这蛇药是清朝康熙年间传下的秘方,专治各种毒蛇咬伤。
老头一对三角眼死死盯着老三胸前的护身符。那条狗蹲在他脚边,虎视眈眈,仿佛只等一声令下就扑上去,将地上那家伙咬得脸孔皆非、六亲不认。
唐兵五内俱焚,拿刀子的手抖来抖去,好轻易割烂老三的袖子,又解开他手臂上勒紧的鞋带,放血液缓缓活动,以免小臂下的肌肉坏死。
这回,真被这憨货害死了!
乌黑乌黑的毒血汨汨流出,腥臭非常,垂垂地,流出的血越来越红,越来越少。老头慢条斯理地从布兜里悉悉索索摸出几片像茶叶一样的新奇绿叶,放嘴里嚼烂,然后,吐出叶渣糊在老三的伤口上。
一种不寒而栗的气味瞬息间遍及唐兵满身,他一个颤抖顿时矮了两寸,腆着脸不知如何作答。
慌乱间,“旺旺,旺旺……”那条大黑狗复又奔来,在老三身边嗅来嗅去。
眼看老三晕晕乎乎,左手掌肿得跟千年何首乌似的,黑得透明。如果毒血伸展到心脏,任弥勒佛转世也难救了。唐兵惶恐失措。
绿蛇在老三的手腕上咬了一口后,一闪而没。速率快得惊人,有如飞普通。
“你不说成语会死啊?”老三忍无可忍了。
刚拐过一道弯,斜刺里俄然扑来一道黑影,唐兵收脚不住,摔了个狗吃屎,老三也滚落在一边。是一条大黑狗!
唐兵蹲下一把背起老三,正要起步,“等下!”只听老头喊了一声。他大喜过望,觉得老头窜改了主张,要脱手相救了。便又放下老三。
“钟阿满,住在龙虎关螺丝寨。”老三黯然道,“他,他白叟家已经……已颠季世了。”
“甚么意义?”唐兵泄气地将蛇叉扯出来,愤怒地一甩,方觉有异,但罢手已晚了,一条暗绿色的蛇绞在蛇叉上,顺势射向老三。
唐兵估摸着那水是用来洗伤口的,也就是说,老头要脱手相救了。
唐兵背着老三在山路上疾走,踩得石板路噔噔作响。到底是习武之人,体质非同普通。
偷偷摸摸来抓异蛇当然不对,但诡计不是没得逞吗?就比如有人想抢银行,还在去的路上车胎就爆了,能把人家抓进大牢吗?再说了,小青龙要真有灵性,当明察秋毫,冤有头债有主,要咬也该咬我嘛!
唐兵见跪求无果,不吝叩首相求。几个头磕在地上,脑门竟磕出了血。饶是如此,老头仍低头不语,一个劲吧嗒吧嗒吸着烟。
看景象,老头要么是不肯脱手相救,要么是爱莫能助。唐兵磕了十几个头后,见老头无动于衷,内心绝望到了顶点。
“人家叫莽山烙铁头是人家的事,我们瑶人尽管叫小青龙。”老头慢条斯理地说。
唐兵没听清,忙俯身下去,“你说甚么?”
“绳……子……”老三眼睛翻白了。
老三浑然不知唐兵在替他跪求老头。他浑身热得邪乎,如同被烈焰燃烧。
老头面色一滞,松开他的手,眼里有了很多恍忽,喃喃道,“那小子……竟然死了,死了……”缓缓走到一边,面向东方喃喃自语。
半个小时后,唐兵的步子垂垂慢了下来,他已经气喘吁吁,全部肺都要爆裂似的。必须在两小时之前赶到病院!他几次警告本身,咬紧牙关不让脚步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