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卿偎在身边,目光垂在她肌肤微露的肩头上,仿佛正透过翠蓝蜡染的衣衫,赏识那朵鲜艳欲滴的“山茶花”。
他微微晃着脑袋,似在思虑,唇角却蕴着笑。
这番苦肉计虽说胜利了,可也将他置于险境,刚才那半晌没留意,这会子竟看不到人了。
翠儿竟顾不得礼法,一起奔到跟前,抱着高暧哭得上不来气,劝了好半天赋收了声。
说话间,慕老土司以被那些夷民百姓簇抬着到了正殿前。
过了承天门,至五凤楼前,高暧正要换肩舆入宫,便见一名中年内侍抱着拂尘徐行走上前来,尖着嗓子道:“太后懿旨,云和公主马上入清宁宫拜见。”
他几近迎着刀尖走到一名兵士近前,干枯的手拍打着胸膛,口顶用夷语大声说着甚么。
她颦着眉,听着听着竟真有点心惊肉跳的感受。
一起回到陵川,知府叶重秋早获得动静,带领全城文武官员出城五里驱逐,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别有一番盛景。
明里松口,暗着却揪住不放,问的还是这类私密事。
俄然间,一只玉白的手伸到面前,纤长的指间还拈了块帕子。
“厂臣想托我甚么?”
她想不顾统统的上前扶起他,而后向平常民家孙女见到外祖时那般下拜,在叫上一声“外公”,可念着徐少卿之前的话,毕竟还是强自忍住了。
他望着那耸动的柔弱身影,眸中沉冷的光俄然有些狼藉,凝睇半晌,长长叹了口气。
听他这么说,高暧不由心中更是畅快,点头道:“多谢厂臣。”
“我据实相告,厂臣反来戏言相欺,真的好没事理。”她沉着脸,放下帘子,干脆不去理睬他了。
隔了一日一宿,却还忘不了这档子事,本来之前那些感念神伤全都是假的,目标便是要套本身的话。
高暧垂首扶着窗橼,心头窘得短长,想想却又怨不起来。
“厂臣也莫要伤感,前次你不是说,宫里是你的家,陛下和我便是家人么?若……若厂臣不弃,云和愿像家人一样对待厂臣。”
“好端端的,厂臣为何说出这般话来?叫人怪怕的。”
那些跪伏在地的头人和夷民百姓一动不动地眼望着他,虔诚之情溢于言表。
“要托甚么事,臣眼下还未想好,只是猎奇公主肩头那纹绣,昨日狼籍当中未曾得闲,不知本日公主可否作答?”
“没甚么,臣只是感觉,公主感念出身,思念故乡,到底另有个处所可念,而臣倒是茫茫无依,即便感慨,却连梦也做不得一个。与臣比拟,公主算是荣幸很多了。”
他喝令世人退开,依礼请出高暧和徐少卿。
“公主如此奖饰,臣受宠若惊。不过么……臣大胆提个醒,公主稍时见慕老土司时,须依礼而行,千万莫忘了自家的身份。”
现在她穿戴这身衣衫,却仍存着中原女子特有的高雅柔情,再配着那微带羞怯的清丽面庞,确是别有一番神韵。
她面上一愕,这才觉悟本身方才的话又犯了语病,被他揪住了话头,现下故意想赖也赖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