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手手忙脚乱，将烧红的铁钎，塞入炮门。
山野间炮声隆隆，巨大的炮弹照顾着强大的动能，在麋集的哀鸿群中，犁出了一条条血肉胡同。
周世显又问道：“你觉得顺军与八旗，相差多少？”
周世显，李迁两人同时色变，心中闪现出同一个动机，这些压根不是顺军精锐，乃至连浅显士卒都算不上。
两里，一里。
人，在战乱中变得癫狂。
后装佛朗激大将军炮收回吼怒，全部关城都仿佛在颤抖，锋利的吼怒声中，巨大的实心炮弹几近以直射的体例，倾泻着火力。
湖广打烂了，河南也打烂了，天下粮仓打成了赤地千里。
重炮在吼怒，后装佛朗机炮的射速极其可骇，七八个子铳一口气打了出去，只用了一刻钟，便击溃了顺军的第一次冲锋。
甚么狗屁的闯王，甚么狗屁的为民请命？
李自成大怒，冲着前锋官刘宗敏大发雷霆：“滚，滚……攻不下潼关，朕扒了你的皮！”
这乱世，此人间天国！
瞧着山野间，一道道炊烟升起，顺军要打击了。
为攻取潼关，进入富庶的关中地带，他运营了一整年，他派人与蓟州总兵，他当年的旧部白广恩建立了联络，以一个桃园伯的爵位，加山西总兵的高官厚禄，策反了此人。
李迁孔殷道：“大人……”
李迁咧开大嘴，笑了笑：“流寇罢了，不堪一击。”
攻取潼关本是万无一失，却未曾推测在最后关头竟出了岔子。
天蒙蒙亮，山野间蓦地间，从沉寂变得喧闹，放眼望去，连营数十里的大顺军躁动起来。
哀鸿略微游移，便被马刀劈死，被战马踩踏……
周世显麻了，将牙关咬紧。
近了，越来越近。
这一仗，孙传庭如何能胜？
周世显也不由发笑点头，不问自知，差着十万八千里呢，现在大敌当前，两人竟旁若无人的谈笑风生。
“轰，轰！”
李迁汗流浃背，苦苦劝道：“大人，万不成妇人之仁。”
这一刻他仿佛生长了，表情变得安静如水，但是心中空落落的，又仿佛落空了甚么贵重的东西。
三通鼓，周世显收声，放眼望去，躁动的山野间，顺军数十里连营当中，前部兵马动了起来。
关外惨叫声，响成一片。
这些攻城兵马是哀鸿，是被顺军裹挟的河南，湖广一带的百姓！
白广恩当上了他的大顺的重臣，也实在卖力量，又暗中劝降了河南总兵陈永福，其子陈德。
凤威营麾下年青的哨长，棚长也呆滞了，眼巴巴看着多量乱民涌到关前，竟不知如何是好。
周世显将麾下辅兵在城墙上一字排开，卖力开释滚木擂石桐油，把持狼牙拍，堪堪将城墙铺满。
他亲率五百凤威营正兵，居中策应。
潼关城墙高十八米，正面宽两里。
李自成神采乌青，打崇祯十五年起，他趁着明军被迫北上京畿，迎战满清八旗的兵力真空，接连攻占了天下粮仓之称的湖广，河南。
哀鸿在大顺军眼中，不过是华侈粮食的累坠。
城上迟迟不发炮，不反击，那些督战的顺军轻骑更加张狂，挥动着雪亮的马刀，摈除着哭喊不断的哀鸿。
半个时候后，蓦地间，山野之间响起一阵鼓声。
潼关，关城上。
隆隆的炮声停歇，顺军不出预感的溃败了，第一波进犯本就是哀鸿，炮灰，用来耗损官兵弹药的。
他身边凤威营士卒睁大眼睛，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