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征便怒了。他虽不喜读书，为人倒是很朴重的，听不来这些傍门左道。一时新婚燕尔的欢腾尽皆散去，反倒嫌弃曹氏目光短浅。
宋如锦正筹算下笔，二夫人便带着一批人过来了，指着水池道：“把那些残荷都捞起来，换花房的碗莲出来。”
几天后，宋如锦再路过水池的时候，果然瞥见那些残败的荷花莲叶都被捞走了，取而代之的是花房经心培养的碗莲，小小的一盏。绿油油的圆叶浮在水面上，或粉或红的小莲花顶风颤抖，相映成趣。
疏影顿时红了半张脸，“你胡说甚么！”
刘氏非常认同，“锦姐儿要有她一半的小巧心机，我就放心了。”
“今儿周嬷嬷来寻你，我恰好颠末，就听了一耳朵。”暗香没羞没臊道，“你将来嫁了人，可要请我去吃酒！”
宋如锦行经府中水池，望了眼水中风景，忽地来了兴趣：“疏影，去拿我的画具来，这衰叶枯荷野鹤，意趣天成，正合适作画呢。”
二夫人的脸僵了僵：“她家中经商的多，倒也无报酬官。”
暗香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眨了一下眼睛，终究回过神来：“怎、如何了？”
“你想甚么呢？愣神半天。”暗香嗔了一句，猛地恍然大悟，笑嘻嘻地指着疏影，“哦，我晓得了，你是想男人了！”
七月流火，气候倏然凉了下来。水池中，本来盛放的荷花都已枯萎，莲蓬也一个个聋拉着脑袋，仿若风侵霜染、简影残妆的迟暮美人。水中还飘着衰黄的荷叶，一片片积在一起，举目一望，萧瑟之感顿生。
坐在卧榻上的新嫁娘站起家，从安闲容地走过来，“不就是想看我一眼，有甚么见不得的。”
曹氏见势不对，也情愿做小伏低，连连说本身出世商户见地少，温声好语地把宋征哄好了。
宋如锦不知所措，“二婶婶……”
刘氏心中对劲，嘴上却还谦善，“可巧罢了。对了，她房里的疏影快十八岁了吧？”
“夫人可别这么说，二女人聪明着呢！孙先生前几日不还夸二女人画的秋菊可谓上品吗？”
“你再胡说我就活力了啊！”疏影佯装愠恼，“周嬷嬷是想把我配了人，不过我没承诺，我说我还想多陪女人几年。”
晚间，暗香开了箱笼捧出一只粉彩蝠桃纹花瓶，对疏影道：“你去外头折两枝桂花来，我们摆在屋里，既闻着香又都雅。”
疏影领命去了。带了一应作画的器具过来，还唤来几个小厮抬来一张桌子，遵循宋如锦的唆使临水放着。
宋如锦昂首望去。凤冠霞帔下，曹氏脸上敷着厚厚的粉，胭脂也打得很重，几近挡住了本来的边幅，辨不出妍媸。天气又晚了，映着影影绰绰的烛火，只看得出她一张容长脸的表面和略显肥胖的身形。
曹氏便成心偶然地说：“你且去试一试，大伯不是在朝为官吗？也许能帮我们一把。”
到了中午，宋如锦去刘氏那儿蹭午膳，提及昨晚的事，“……然后新嫂嫂便悄悄笑了一声，说，看够了？都归去吧。”
实在当年二夫人定下这位新媳妇的时候，老夫人是不太对劲的，一向说：“盛京这么多王谢闺秀你不要，非要一个商户人野生出来的，如何配得上征哥儿？”
二夫人笑道：“你必定不熟谙，姓曹，闺名瑢娘，是我娘家那边的人。家在登州府，离这儿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