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姨娘端起茶杯,也不喝,就拿在手上打量。邃密的官窑瓷杯,青斑纹,杯子底部是一圈海水纹样,杯身则是惟妙惟肖的缠枝生果。

“姨娘姑息着喝吧,气候热,哪需求喝热茶。”莲月说完,懒得在越姨娘跟前奉侍,独自甩帘子走了。

宋如锦闻言就忍不住朝越姨娘那儿望去,恰好对上她一双泫然欲泣的眸子。

次日凌晨,天刚蒙蒙亮,刘氏便得了动静:宋怀远把越姨娘身边的丫头赶去京郊的庄子了。

此时的忠勤侯一家也获得了动静,阖家高低都在府门前跪迎太子尊驾。

现下都七月初了,满打满算,再有三个月,宋如慧就要嫁给太子了,现在恰是最神驰最羞怯的时候,最怕听别人拿太子打趣她。现在听老夫人这么说,立时面色微红,耳垂也烫了起来。

越姨娘便有些讪讪。

荷香有些迷惑, “姨娘这是何意?”

“甚么时候一个姨娘也要旁人避讳了。”刘氏嘲笑,“一看就是遁词,必定另有旁的原因。”

实在本日老夫人派人去把宋彻抱过来瞧瞧,特地叮咛了越姨娘不必跟来,哪晓得越姨娘就当没闻声一样,一起觍着脸跟着老夫人跟前的嬷嬷来了慈晖堂,不晓得的还当她在老夫人这儿多得脸呢。

刘氏赶紧披上竹青色丝绸罩衣,快步朝外走去,“我去瞧瞧她穿戴得妥不铛铛。头一归去公主府,可不能出岔子。”

宋如慧抬眸看了她一眼,抿着唇没说话。越姨娘只比她大两岁,她对上越姨娘的时候总感觉难堪。

“宿主,别看了,你这类智商底子玩不过她。”

与此同时,慈晖堂的老夫人正打量着小宋彻。宋如慧和宋如锦一双姐妹,就在一旁翻花绳玩。

她烦躁地指着案上的金猊香炉, “大热天的, 你点甚么熏炉?快给我灭了, 看着就闷闷的难受。”

陈姨娘接着说:“到了沧州府, 细心网罗越姨娘家里人欺男霸女的罪证, 再带上我哥哥的名帖,一并送到官府去。”

宫侍掐着尖细的嗓子大声道:“奉圣上旨意,赐忠勤侯燕窝火熏酥鸡一品,水晶芙蓉肘子一品,银碟时蔬小菜四品……”

越姨娘也来了。

宋如锦把花绳搅得一团糟,宋如慧一边替她清算,一边搭腔道:“衍弟自小养在祖母跟前,自是与旁人分歧的。”

莲月顺手拿来茶壶倒了杯茶,重重地往越姨娘面前一放。瞧见她满头的珠翠,内心愈发看她不起——凡是越姨娘得了犒赏,就往头上身上号召,真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做派。

越姨娘听了她的冷嘲热讽,倒也没甚么反应,只是垂下眼睫,低柔地说了句:“莲月,给我倒杯茶罢。”

“回家。”

老夫人笑得慈眉善目,“我们的太子妃娘娘都这么说了,那铁定是没有错的。”

陈姨娘按了按眉心,感喟了一声,“这丫头……”

体系严峻兮兮地说:“这话你在内心想想就行了,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真怕这个傻孩子到处和人嚷嚷太子的不是。

“旁的倒没探听出来。不过老妇瞥见越姨娘手背又红又肿,另有一溜烫出来的水泡,估摸着是那莲月没奉侍好,惹侯爷活力了。”

徐牧之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回身走了。

陈姨娘沉吟了半晌, 招招手把荷香叫到近前, “你去开我的嫁妆,里头有一串金丝玉玛瑙手钏, 你拿出去当了, 换些银两, 雇个稳妥的人去沧州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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