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说了然与少年非同平常的干系,也给足了众真人面子,更加首要的是借着贺炜,完整给丁小磊立了威。
少年也不扭捏作态,极其天然地一跃而下,稳稳地立于正堂,低眉顺目,吟吟含笑,边弓腰拱手作揖施礼,边以眼角旁光扫视,傲视四周。
丁小磊稳步前踏,踩在桌几上,在众目睽睽下,将大半坛酒腾空倾泻而下,尽数淋在那厮头上。
“既是真人忘大哥友,自是要看座的。”
合座异香,四座欢声笑语。
“这楚寒飞的狗腿子,这般欺悔个小杂役,倒是极失-身份。”
玉槐真人缓举杯盏,遥遥相敬,神采中稍带歉意,随即一饮而尽,杯口朝地,滴酒也无。
少年目含寒星,好似未曾听出他话语中的讽刺意味,近上前去,丁小磊满脸猜疑。
老槐头含笑表示,稍作一揖。
但见那真人惶恐举杯,一饮而尽,连称不敢。
“今儿乃是玉槐真人的金丹贺礼,又何必与我等商讨。”
语落。
这玉槐真人的金丹贺宴,他必成最大的赢家。
归元七子被焱芸真人道法所涉及,至今尚在禁足、养伤,天然没法向他们奉告那日所产生的事由。这厮也不知是那位真人门下,本日得以随师尊来见见场面。
“匹夫,安敢如此。”
“一腿?”少年摘了颗葡萄,抛于口中,毫无所谓的细嚼慢咽,喉咙微动,烂作一团的葡萄便囫囵地吞了下去“太少,两腿皆断吧。”
转念至此,丁小磊也不觉对方有何冲犯冒昧,顺着他手指之处,便上了二楼。
玉槐真人,以金丹境顶峰修为,还是待众筑基境修士极其客气,这副作派,便已尽得民气。
“连归元七子之首的楚寒飞都要找他费事,他怕是没法在玄阳宗久待。”
刚至二楼,却瞧着个熟脸。
老槐头立起家来,面带浅笑,稍施一礼,满脸歉意。
那厮嘲笑,少年冷然,世人群情纷繁。
若不能将丁小磊给打服了,今后他当有何脸孔行走于归元峰上。
少年面色无变,只是心中暗道。
若真的早想逐出师门,此番又怎携其同来。
“哦,你还晓得是老槐头的金丹贺宴啊。”丁小磊神情不温不火,口气不冷不热,提及“老槐头”三字,毫无停滞之感。
哗——
“你自断一腿,赔罪吧。”贺炜灼灼目光,将世人反应,尽皆支出眼底,心中暗自欢乐。
不卑不亢,并不获咎任何人。
老槐头修为乃金丹境顶峰,而堂下所坐众修士,最多不过筑基境美满,而那位次靠后的真人,更只是出臻筑基之境,老槐头以高出他起码一个大境地的气力,作出这番行动,已是给足他脸面。
那真人赶快行礼,一揖到地,旋而施施然坐下,连点滴目光都未曾投到那昏倒不醒的贺炜身上。
闻听此言,那贺炜眼中忧色稍纵即逝,随即浑身颤抖,竟是难以自遏的狂怒。
间或有灰布、蓝衫的杂役鱼贯此中,端些酒菜糕点,菜肴佳酿四下行走。
“不知是哪位真人的弟子,老朽实在是有些听不得呱噪。”
堂下靠后的桌几站出一人,弓腰答道。
一抹茶青,自台上疾射而出,直扑正高谈阔论的贺炜而去。
那酒盏,是满的。
“哟,我当是谁,本来是焱芸师叔的便宜师侄,丁小磊啊。”那厮唇薄如纸、面色似霜,神采中尽是调侃“劳烦台端,我这儿酒杯空了,给我斟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