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夫人握着佛珠的手，收紧了几分，很久才淡淡发了话：“此事既是西苑的人所为，你们天然免不去这层过。只是杜姨娘到底偏居一隅十余年，与你们相处甚少...祖宗保佑，陶陶也无大碍，此事便到此为止。”
一夜劳累，还未等行刑，便已有些支撑不住。
李嬷嬷心下一凛，忙应一声“是”。
竟是个念佛的？
但是，对王允。
她握着信纸的手略微有些收紧...
两民气中所怨，也只是怨在杜姨娘一人...
...
莫非，真是她想错了？
王昉听她这话，倒是认定了此事是杜姨娘所为，她心下闪过几分犹疑，到底还是低声开了口：“不知杜姨娘信中写了甚么？”
王昉点了点头：“前来的时候，已经听半夏女人说了。”
天然对傅老夫人此举，无甚定见。
王允。
...
她暗自握紧了帕子，低眉扎眼应了：“谢母亲教诲，儿媳记下了。”
摇摆的烛火投在她白净的面庞上，她低垂的眼睑，刚好遮住了那眼中别样的情感。自打醒来后，这国公府内，撤除她那长年在外的三叔，便只要她这个二叔...
除了这一栋高高林立的绣楼，周边便只要荒草、废园。
里屋有人说话，傅老夫人的低喝、纪氏的哭声、另有一个圆润而刻薄的男声...
一次也未曾得见。
纪氏一愣，在看向王佩的时候，心下一紧。
傅老夫人看着底下世人，眼滑过面色惨白，双眼无神的王佩，又见她身上衣衫薄弱，款式也是老旧了的...心下一叹，便又看向纪氏：“你身为主母，却有察教不严之过，念你初犯，便不予究查...只是冲弱无辜，你身为主母，既听她叫你一声母亲，做事便需不偏不倚才是。”
王允站起家，朝傅老夫人躬身一礼。他身量高，模样与傅老夫人有几分类似，现在穿戴一身三品绯色绣孔雀的朝服，刚正的国字脸上透着几分忸捏，声音刻薄而圆润：“母亲，此事虽是杜姨娘一人所为，我和阿蓁却也有管束不严之过，请母亲惩罚。”
傅老夫人把放在案上的信递给他，手中佛珠悄悄转动着：“她是对十二年前那桩事，耿耿于怀...是以才结合你身边的丫环，侵犯于你。”
她说完，看向王昉，又松下一口气：“幸亏你没事...”
傅老夫人点了点头，她唤李嬷嬷出去，是与她说：“杜姨娘以下犯上，不安于室，以七出之条休之，你让人把她的尸首抬到杜家去。至于陶陶身边阿谁丫头...”她冷嗤一声：“这类卖主求荣的贱婢，杖责五十板子，府中如有其亲眷，以连坐之名杖之，不管存亡皆赶出国公府，永不录入。”
一抹佛香，随风飘摇。
王昉忙伸手扶住她，往千秋斋走去。
未曾想到，此生这头回相见，竟是在如许的时候。
因是姨娘居处，秋月斋里所装所饰也不过只挑了个清雅...
里屋声音犹在——
纪氏一面抹着眼角，一面跟着王允朝三人拘上一礼。
王昉迈步往前走去。
秋月斋地处西苑偏处。
“她是自缢没得，陪侍在她身边的丫环见她屋中有亮光，走出来发明的，身边还留了一封信...”傅老夫人说到这，是把话停了一停，才又有些咬牙切齿说道：“国公府养了她这么多年，竟养出这么个祸胎，吃了她熊心豹子胆，还敢暗害我王家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