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昉眉眼低垂,掩下眼中思路,袖下的手却微微攥了几分。她取过放在案上的热茶,渐渐饮下一口,倒是半句也未曾说,面庞安静,恍若没有波纹的水面。
便见傅老夫人一双幽深而沉寂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面庞微凝,声音冷酷:“你若不肯让她去祠堂,那便只好请家法了。”
“是...”
傅老夫人看着她们,声音平平:“六蜜斯落水的时候,你们在甚么处所?”
屋外五十板子早就打完了,只留下一大地血迹和几抹腥臭味,现在正有人在洒扫着。
傅老夫人握着佛珠的手一顿,她眉眼微抬,看着纪氏渐渐说道:“但是你不可,不代表其别人不可...二哥儿出事那天,三哥儿也在。”
纪氏听着外头传来的声音,面色一青一白,告饶的话倒是再也说不出。
她双手撑地,好一会才稳住了身形,很久才垂着头低了声,赔笑道:“母亲莫与儿媳开打趣了,那件事不是早就查了然吗?当年是大嫂房里的厨娘失手加错了料,这才扳连了二哥儿断了气,与儿媳又有甚么干系呢?”
纪氏还是垂首跪着,撑在地上的手紧紧攥着,越听一言,神采便更加白一分...很久她才哑声说道:“儿媳是怪过母亲,阿冀明显是嫡子,您却正眼也未瞧过他...反而是拿阿谁庶子当作宝贝。可儿媳即便再恨,那也是老爷的孩子,何况秋月斋的人向来不喜儿媳,又如何会让儿媳经手糕点?”
到底是十月怀胎落下的女儿,纪氏心下又如何舍得?她再也顾不得甚么脸面,屈膝朝傅老夫人爬去,连着磕了好几个头,嘴上是道:“母亲,阿媛年纪还小,请您饶过她这一回...今后媳妇定会好好管束于她。”
她这话一落,便有几个仆妇走上前,也不顾两个丫环的告饶挣扎,直接就把人拖了出去——
而偌大的室内,奴婢也皆退下了...
纪氏听着女儿的哭声,又听得傅老夫人的怒骂声, 心下是止不住的滔天肝火,恰好面上还半分不能显——
两个年约十六余岁,模样可儿的丫环身子一顿,她们还是屈膝在地,渐渐往前移了两步,颤声道:“是,是奴...”
纪氏还是跪在地上,她眉眼微垂,低声说道:“长嫂持家,这很该当...儿媳又怎会是以生怨,母亲委实多虑了。”
千秋斋。
傅老夫人手中握着佛珠,眼看着王媛,声音平平:“王家祖训,孝仁智礼廉耻信,你做到了甚么?”她这话一落,跟着一句:“把五女人关进祠堂,彻夜就让她跪在祖宗牌位前好好检验下...”
王媛这才回过神,她紧紧攥着纪氏的衣角,迭声哭喊道,一面是伸手不住挥打着李嬷嬷的手,不肯让她近前:“母亲救我,阿媛,阿媛不要去祠堂...”
她袖下的一双手紧紧攥着, 咬了咬牙,跟着跪了下去,抬了脸朝傅老夫人说道:“母亲,您也是看着阿媛长大的, 她固然偶然候恶劣,可如许的事...她又如何会做得出来?陆家的护栏久未整修, 才惹出了如许的事, 阿媛本日也受了很多惊吓。”
“你的确未经手糕点...”
王媛由人扶着起家往外走去,许是跪得久了,她的脚步另有些虚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