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昉和王蕙陪着程宜坐在软塌上,剪着窗花…
…
卫玠展开眼,他的面色已规复昔日模样,眼中也再无一丝情感。
毕竟还是舍不得啊…
实在站在角楼之上, 望眼四下, 这金陵城中的景色又有甚么分歧?
有风拂过,长廊下与那树上挂着的红灯笼便悄悄摇摆起来,里头半留的残烛也跟着灯笼闲逛着,打在火线的路也有几分半暗不明。
白芨笑着拿起那份小鲍螺酥,一面是恭声说道:“让青黛领着她们去便是,奴还是在屋里服侍着,免得有甚么事也能够照顾些。”
这如果平常,虎魄自是不会同意…
王昉便把手中的窗花摊开来一看,原是个最简朴的“喜”字,却也被她剪得歪歪扭扭的…她瞧了瞧程宜手中的喜鹊携梅,又瞧了瞧王蕙手中的白兔抱梅,小脸一红,更是不肯拿出来了。
皇城表里却还是热烈,彻夜无宵禁,家家户户还是打着爆仗放着炊火,驱逐着新一年的到来。
冷风穿过他的身子…
傅老夫人不守夜,二房的人天然也就回到了西苑,程宜便让其他人一道留在飞光斋。
王昉昂首,看着他清澈如水的眼睛,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红了脸,侧过甚避开他的眼睛,呐呐说道:“我没听全。”
王衍先前也用了些酒,这会正红着小脸说道:“这不算甚么,阿姐还与我说过,说过…‘人存于世,但求问心无愧’,就连徐先生也表扬阿姐胸怀比之天下大半男儿呢,嗝。”
程愈转过身,他看着王昉,眉眼含笑:“是我。”
帘起帘落,倒是白芨与青黛领着几个小丫环在八仙桌上布着消夜果,消夜果是为了除夕守岁、打发早晨闲暇光阴备下的,模样精彩、种类之多…有十般糖、澄沙团、蜜姜豉、皂儿糕、小鲍螺酥、五色萁豆、炒槌栗、银杏等品。
隐于黑暗中的两人见到他这般模样,忙现了身,低声唤他。
“无妨——”
程愈轻笑出声,还是低着头看着王昉。
“表哥——”
子不时分。
他这话一落,屋中几人皆朝王昉看去。
星月当空,他回身往外走去,玄色大氅在这夜色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墨痕…而那无边繁华,皆被他掩于身后。
“陶陶…”
程愈的声音有几分轻:“可我却当真了。”
她未曾说话,还是握着暖炉往前走去…
走吧…
她这话一落,便又跟着一句:“景云喜好吃小鲍螺酥,你把这一份也拿出去吧…等把东西筹办好,你们也都下去吧。”
恰好自从见到她后…
他摇了点头,唇边溢出多少无法的笑:“走吧。”
程愈和王衍便陪着王珵、王岱在外间说话喝酒,模糊还能穿过布帘传来多少谈笑声。
卫玠的声音有几分断断续续,是过了好一会,他才止住了咳声。他把身上的大氅又拢紧了几分,才往那处看去。半空当中绽放残暴烟花,映托着这无边繁华之景…他悄悄合了合眼,掩下眼中的情感,到底还是舍不得。
皇宫。
“这…”
王家。
“千岁爷?”
万家灯火…
王蕙也抬了头,她把手中的剪子落在案上,一面是笑着与王昉说道:“这是不是就是阿姐与我说的‘学有所长,术有专攻’?”
待虎魄退去…
古有记录“士庶之家,围炉而坐,达旦不寐,谓之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