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松见他已然动心,心道黄时文果是老成之吏,为官之道胜于己百倍,寥寥数言就能指出凌泉心中所忧;其献两策皆已见效,将来回京,必然要力劝父王皋牢此人。他便持续将黄时文所教之词复述道:“此去若胜,凌帅安邦定国之大功,若不能胜利,凌帅雄师压境也定能取胜,我也最多空跑一场。我虽无大才,所率亲兵亦算英勇,又有朱元保护摆布,自保之力尚足。”
说完,他细心打量着虞清,只见他红披玄甲,腰悬宝剑,满脸虬髯,肤色青铜,线条清楚,公然一名好将军。
“父老赐,不成辞。垂白叟之言,长辈自当洗耳恭听。”
虞清没有答复,静待他的下言。
凌泉见他言辞诚心,不知几分真几分假,闪动其词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凌帅!”万松俄然俯身长拜,眼中含泪说道:“太子早丧,相王已封亲王,我父子祸福只在朝夕之间。此次西来,我若无建立,一来有负皇恩,二来无功在身,何故保存繁华于来朝?”
“本日我看将军如此豪杰,也有肺腑之言相告,不知将军可愿一听?”
“孺子可教也。”黄时文欣喜地抚了抚髯毛,说道:“现在西狩不管是战是和,都将不远矣。将军非府军之将,所应募入军,战后当场闭幕,有官衔而无实权,当何如?”
“无他。”黄时文故作轻松道:“使团明日将归,我闲来无事与军中诸人告别,偶到将虎帐外,见营中灯火如昼,喊杀声不竭,特出去一观。巍巍军阵,令人叹服。”
凌泉也不是个陈腐之人,战略吵嘴和人没有干系,偏师远征本是兵家奇计,并无不当,便道:“世子爷此计确切可行,只是此去走何门路,何人领兵,还需商讨。”
“不然。”黄时文正色道:“养兵千日,方用兵一时。将军别看我本日是文官,当然也是军中长史,一起走来,见过的将军、军队多了。如将军这般不时防备,才算是可战之士。”
他回想起临行前一晚,先是拜访了楚王世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献上良策,算是和楚王搭上了线。而后又去虎步营建访虞清。
他这儿子名叫黄鲁冲,已官至五品礼部主事,此次和谈使团虽未他太多事件,但天子考虑到黄时文年事已高,特准予他随使团照顾老父。
一旁照看炭炉的儿子,轻声问道:“父亲,为甚么要给楚王世子献策,这莫非不是小公子的好机遇吗?”
却没想到,大半夜的虞清还在练兵。
“凌帅,此役如出奇兵绕过敌后,袭其营盘,攻其牛马粮秣,定能出其不料。敌酋妇孺皆存于此,一旦被我所扰,军心必乱,届时凌帅正面一击,必定败退。漠北战事,一战可定。”
“黄大人,让您久等了。”虞清带着一身露水,仓促赶回,尚没来得及换下一身甲胄,就从速于他见礼:“恰逢本日,全营持械夜奔练习,不知大人来临,实在抱愧。”
他此时明白了父亲企图,接口道:“到时候公子既能交友楚王世子,又获得了军功。并且,如果远征不成,有楚王世子在前面挡着,雷也不会落到公子头上。”
虞清谦善道:“大人谬赞,不太小子们演练罢了。”
虞清被他看得内心发毛,心中嘲弄道:此老莫非家有爱女,意欲相看招婿?口中却不敢轻渎,问道:“不知垂白叟星夜来访,所谓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