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窗外的阳光照得廖静深眼睛有些发痛,门外走廊里不知哪个办公室在听播送,声音一变态态地有些大了,这在平时的差人部大楼里是绝对不答应的。但是自从败北以后的这几天,这些一变态态的事已经司空见惯了,它把廖静深就如许飘着飘着的神又从窗外揪了返来,他有些恼火地翻开门,刚想朝走廊里喝止这类特别的做法,却皱起眉头听了一阵。他回到屋里,翻开收音机,内里有个熟谙男人的声音,降落而持重地宣布着:我是大日本帝国关东军总司令官山田乙三大将,鉴于8月15日,昭和天皇已经宣布败北,又因为现在,苏联的伊万诺夫中将带领的特种空降兵在关东州周水子机场降落,以是我宣布,关东州的统统日本甲士,均放下兵器,等候向苏联赤军投降……
廖静深踱来踱去,把那串菩提子手串从腕上摘下来,在手中一一捻着。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开端感到心乱如麻,乱得恰好是――他想想些甚么,可他不知到底该想些甚么。
连廖静深也不知从甚么时候起,日本人对他如许的中国人说话,就像避天子名讳一样,把话里的“中国”两个字省略,或是替代成了近似“你们这些满洲人”、“你们如许的”、“你们这群”等等如许的词汇。
“从档案上看不出甚么题目。”廖静深想了想又弥补,“如果有题目,那也是先出在档案上。”
日本人最讨厌像我如许华侈纸张了,特别是神谷川先生。廖静深看动手里的纸张在火焰的裹挟中燃烧、变形,如许想。他蓦地又想到,就算讨厌又能如何呢?现在没人能管得了我了。
窗台上摆着一个盆景,内里栽着一颗矮小的黑松和几簇高瘦的文竹。树丛上面,一个瓷做的老渔翁穿戴蓑衣,坐在长满青苔的泥土上。
廖静深地点的这栋差人部大楼空中之上一共三层,楼很长,但并不宽。它的外墙上紧束着精干的竖直线条,是一个标准日本军人的身材,没有一丝赘肉。乃至有传言说,它的设想灵感来自关东州差人部的首任部长的脸。大楼面前是朝日广场,广场上的草坪郁郁葱葱。广场的北面是关东州厅本部的办公楼,楼前悄悄地趴着几辆车,关东州厅办公楼和东边的关东州差人部大楼一起拘禁着广场中心鹄立的太阳旗和朝阳旗。炎热的氛围中可贵来了一丝轻风,风拽着旗,它不甘心肠欲展欲舒,除此以外,偌大的广场连一个会动的东西都没有。
“你如何晓得的?”神谷川翻着档案问道。
“部长,不瞒您说。实在写这份陈述本身并不难。但是您让我客观地评价一下林重,我不明白这意义。”廖静深难堪地呵呵着。
山田乙三说,要投降了。
“我说的‘客观’是让你在陈述中描述一下你们眼中的林重。他跟你们同事了这么多年,倒是暗藏在你们身边的共产党,这是非常荒唐而又令人气愤的事。莫非不该该客观地描述和评价一下,让今后的间谍调查这类反间事情有规律、有经历可循吗?”
“是,我这正在清算他们的档案,想给您送……”
“这事儿不好写,”廖静深像面对高桥隆似的难堪地摇了点头,“高桥部长还让我客观地评价林重,笑话……他晓得我从不等闲评价别人,客观地评价,如何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