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头,窗门紧闭。
那香,缥缥缈缈,清平淡淡,似全然不食人间炊火。
“明知故问。”芷歌抬眸,眼眸流转间竟染了一种衰弱至极的凄楚媚态,“你既不敢,谈何娶我?”
她用力咬紧阿谁“死”字,但是,这并未能唤起薄情帝王的惜玉之心。一起来宫里,实在,她已推测会是这般风景。她的皇弟,肖极了她的父皇,生得一副公子如玉的皮郛,内里倒是心如铁石。
义隆讽笑,天生的桃花目染了几分刻薄之色:“如何才算妥当安设?就因为她姓徐,这后位就非她莫属?再者,朕为何要转圜?”
芙蓉的脸煞白。
身为人子,他竟眼睁睁看着母亲不得善终。他的胸腔里似燃了一团火,道不清是仇还是恨。不是没怨过父亲,但转念,以母亲刚烈的性子,那三丈白绫已然是不成变动的结局。最可爱的还是那姓刘的!
她没资格死。
嬷嬷切齿:“老爷少爷正愁逮不着他,他本身找上门来送命,心一大师不杀生,府里的侍卫可不是茹素的。”
屋外的打斗,随之也突然停了。
芷歌乖乖地由着嬷嬷服侍。昏倒时,她也是这般乖顺地由着他们灌汤喂药。
义隆的目光骤地有些虚空,言语却更是轻巧:“故而,朕许她为贵妃。”
是狼半夜。
“都给本宫退下!”芙蓉低喝,泪滑落脸颊,她拂了去,“皇上,我想跟你伶仃聊两句。”
她的姻缘……她阖目,泪落连珠。豆蔻之年的那场初见,十有八九是公爹设想的,她心如明镜,却甘之若饴。被夫家操纵又如何?她得偿所愿,与心之所爱相伴相依。她不悔,无怨。
她的目光超出墨黑的肩头,滑向杵在门口的那袭泥色僧袍,“心一,杀生是罪恶,但不杀滥杀无辜的刽子手,更是罪恶。心一,杀了他。”
“咳咳――”嗓子干得冒烟,芷歌忍不住干咳,身子轻飘飘的,这一咳,灵魂仿佛都要被咳散了。
芙蓉未接那帕子,只流着泪问:“那芷歌待你的情义呢?若没有她,你难逃平坂之危。”
明嬷嬷那双红肿的眸又排泄泪来:“今后,老奴会守着蜜斯,寸步不离,凡是老奴有一口气在,都由不得他们再伤着蜜斯半分。”
狼半夜全然疏忽那嬷嬷:“赌局,你输了。”
明嬷嬷不解自家小主子何故要见这个贼子,为保全小主子名声也罢,性命也罢,她守在榻前,端着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式。
芙蓉张了张唇,半晌接不上话,结束只喃声道:“婆母也是为了女儿才走了这条路。若能妥当安设芷歌,还是能够转圜的。”
她的声音又轻又虚,每个字都似飘在卷烟上,听得嵌在银甲中的深目,愈发阴沉了几分,“哪两人?”
徐乔之指着堂前的灵牌,含着泪低吼:“要不是娘,死的就是芷歌。你觉得我mm待在都城就能好过?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要不是金銮殿上的那位教唆,狼人谷会敢动我徐家的女儿?!”
义隆不置可否,起家踱下御案,走到姐姐身前,递出一方明黄色的帕子:“不管何时何地,朕总记得皇姐当年待我的情义。”
徐乔之一身重孝,定定地跪于棺木前,直直地盯着母亲的牌位。他的母亲,出身王谢,身为兰陵潘家的女儿,以当年徐羡之的职位并不敷以婚配求娶。而母亲刚烈,就是相中了父亲,决然下嫁式微的徐家。待父亲起家,潘氏族亲无不羡慕母亲,可世事难料,谁又想获得贵为一品诰命,竟会沦落到这般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