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止住哭声,茫然看着莫云飞道:“俺不是才说到老四吗?”
“浅显话?”老农深思道:“是指官话吗?俺现在说哩就是官话啊!”
裤子垂垂下滑,暴露纹着金龙的红内裤。
“俺是新野哩!”老农笑逐颜开:“孙子,我们啥时候有空归去祭祭祖?看看你远祖和鼻祖的墓还在不?”
莫云飞鼻子哼了一声,回身去找出口,该晓得的都晓得了,留在这里陪他叩首吗?
莫云飞皱眉道:“新野归南阳统领,南阳与襄阳交界,襄阳我去过,离南京起码五百多千米。既然如此,你一个几百千米外的南阳人,如何会跑到我的梦里?”
老农抹着眼泪,讲个不断。莫云飞都快哭了,这位大爷讲了半天满是当年的苦日子,他硬是没听出这位爷是哪个年代。
“宁琅!!!”莫云飞仰天长啸:“快到我怀里来!”
“见鬼!如何还不醒?”莫云飞一口咬在胳膊上,狠恶的疼痛让他面前发黑,但始终没有醒来。
老农一愣,呐呐道:“你这孩子也太性急了,俺是同治五年元月初六生,属虎的。死的时候,大抵是光绪三十四年腊月十三,俺记得刚听到圣上和老佛爷驾崩的第二天,西头的匪贼进村打劫,见人就杀,阿谁惨啊……”
莫云飞身材僵住了,一只苗条白净的手如幻影般没入拳头,悄悄取走紧握的安然锁。在他背后,苏夜凝睇着掌心中碧绿的安然锁,微微一笑:“莫老迈,一百六十年没见了。”
“孙子,”老农戴上扇风的草帽,脸笑成一朵花:“俺是你祖宗啊!”
老农的手松开了,莫云飞当场落空均衡,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老农哈哈大笑:“你小子随俺!连摔个屁股蹲都这么像!”
……
“我是你祖宗!”莫云飞大吼道:“再骂人信不信揍死你……不对!”
“呸呸呸!”老农仓猝对地啐了三声,双手合十道:“祖宗在上,这娃娃年幼无知,还望祖宗在天有灵,切莫记恨。”
“大爷我求你罢休好不好,这裤子送你还不可吗?”
“俺是新野哩!”老农慎重道:“孙子,我们家在新野。”
老农昂首望天,幽幽长叹,说不尽的沧桑:“俺这一辈子吃尽了苦,能够说是汗流尽、泪流干,最后还不得好死,被那些匪贼给毙了。俺刚出世那年,你远祖就得痨病死了,一家的重担都落在俺娘,也就是你远祖母的肩上。她缝补缀补,靠给别人家做工撑起这个家,俺偷偷替她割猪草,她拧着俺耳朵送去私塾。想起当时的日子,苦啊……”
莫云飞再度抓狂:“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为甚么会呈现在我梦里?”
不晓得在田埂上走了多久,莫云飞始终在麦田边打转。他肝火攻心,抓起一块坷垃砸向麦田,背后传来老农的声音:“孙子,你想出去吗?”
莫云飞深思道:“新野?是诸葛亮火烧新野的阿谁处所吗?”
“这梦太可骇了!”莫云飞哀嚎,放弃操纵疼痛醒来的筹算,转而保卫本身的裤子。
这满口方言的乡村老头,也配当他祖宗?
他一阵恶寒,为这个梦境深感惭愧。老农不竭打量他的胳膊和大腿,嘿嘿直笑。莫云飞被看得直起鸡皮疙瘩,只好起家离他远点。他向远处了望,麦田无边无边,轻风吹拂,能闻到麦子的香味。这梦境真是逼真,传闻人在梦里无所不能,恰好实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