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府里任何一个会来事儿的,都会描补几句好听的,比如想着了甚么做买卖的门路呀,或者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体例,求爷指导迷津呀。
冯三恪斩钉截铁,答得判定非常:“一把锄头半吊钱,好些人家都得攒钱买,哪还再能贪人家的银钱?精铁料本就贵,一把锄头卖半两,就有四钱花在铁料上,半钱花在炉子里。另有一人掌锤,一人拉风箱,这都是力量活,做一把锄头下来,每人才拿十文人为,主家剩下的也没多少。”
再到立室立业的时候,有了各自的利,做事就迂,瞻前顾后,用他们做事前须得细细推断了。
这还是十七岁的小伙子,还要再窜几年个儿的。
十两银的本钱,拿来做甚么都够了;可一个月以内翻两番,他愣是想不着有甚么能行得通的。
“百文本钱的东西,一转手就是三百的席,这不是坑人么……”
他把几人撵出去, 上高低下看了一圈,都是空的。唯独楼下墙角摞着两袋散茶, 解开看了看, 已经生了虫。茶碗茶盘一类的物事落满了灰, 这些转头再拾掇, 别的就找不出甚么能用的东西了。
藏柜子底下的耗子被她一惊, “呲溜”一下, 顺着簸箕跳上冯三恪膝头,眨眼工夫就钻茶馆去了。
虞锦眉尖一拧:“如何是坑人呢?”
“派给你三小我,哪个用的最到手?”
冯三恪就迷瞪过来了,这是在考他的,看看他这临时的掌柜有没有识人的本事。因而尽量拣着不刺耳的词说:“兰鸢女人性子欢脱,有些……娇气?”
虞锦便笑了。
冯三恪已经有些呆了,怔然道:“约莫能赚返来吧……”
听着他进门,虞锦抬了眼,手却不断。她是抱着算盘长大的,连看一眼都不需。还能分神调侃他:“掌柜的返来啦?下午可有甚么停顿?”
冯三恪便松开手,规端方矩站直,垂眸看着她,目光温良。
虞锦多瞧了他几眼,如何看如何别扭,算盘一丢,推开椅子走了畴昔。
往茶社高低两层都撒上药,他又去对街铁铺买了一把新锁, 另配了三副钥匙, 一人发了一把。最后把门一关, 领着几个孩子回府去。
可不管大事小事,总想着与她报一声。
虞锦被他气笑了:“合着十文的东西就只能卖十文,再加一文跑腿费顶天了?那你还做甚么买卖?咱不说经商,就说你之前打铁,就没个投机取巧的时候?”
“啊啊啊啊啊这甚么破处所啊!大耗子都有俩,必定另有一窝小的!”
她错怔了一瞬,很快回神,拍拍冯三恪的小臂,交代他:“俩手别握在一起,人前会露了怯。”
冯三恪一点点皱起眉,神情严厉看着她,仿佛“奸商”二字就要脱口而出了。
冯三恪走出去,把弄坏的锁挂门上,叫他们在这里等着, 跑了一整条街, 总算在一家小铺里买着了耗子药。
虞锦几近要叹出声来,笑啐:“那来我这儿做甚么?逮了俩耗子还得跟我讨赏不成?”
咨询的语气。他看看虞锦,见她眼里笑意仍在,心揣回肚子里,不再纠词了:“弥高人有些傲,事事好强,回府时进门都要争个先;谨言呆,也不如何说话,手脚比他俩勤奋,品性如何尚不清楚。”
偏他嘴拙,脑筋也钝,诚笃得不得了,就――“撒了点耗子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