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佯叹道:“可惜潘家楼台阶太高,我这平凡人一席难求。”
“此僧游方陕西道时,与高德兴来往密切,高德兴也多依仗他探听都城动静,此时仓猝分开,多数是他处有要信传来。”
“扯谈罢了,我刚巧之前听太高德兴的声音,这还是能辩白的。”
“和尚又打机锋,”佛像后一个墨客大笑着转出来,朝着法鉴合掌一鞠。
跟着杜书彦穿过几条坊间陋巷,绕过一段微秃的柳岸,大相国寺已在面前。
固然内里的贩子上绚如白天,人声鼎沸,但和尚们还是早早歇下了,僧院里乌黑沉寂,一道院墙仿佛隔世。这僧院因只是和尚起坐之所,不像大殿经阁那样有和尚日夜巡查,只要两个小沙弥在院门值夜,此时也已经是昏昏欲睡。僧房虽多,但只要一间另有点微光透出,萧远循着灯光,轻声摸至一间较宽广的僧房前,舔了窗纸悄悄往里窥视,只见一丁壮和尚正打坐诵经,一旁有一僧阖目敲着木鱼,看了半天,那和尚一动未动。
“可惜我泥菩萨过江,本身难保啊。”
东风夜放花千树,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高德兴轻哼道:“做得不错,即便未能截杀途中,就他们两人,又能奈我何。”
那人诺诺称是,又说了几句无关紧急的话,那和尚起家念了句佛号,高德兴拉上兜帽,随那和尚沿着墙根的暗影消逝在黑暗中,那陌生人也轻手重脚的,往客堂方向去了。
“这有何难,后日斗酒会,我正愁无雅客作陪,若燕然不弃,杜某明日做东,我们在潘家楼把酒论琴,岂不美哉。”
萧远转开首,调侃的哼了一声,再不肯多说半句。
马蹄声垂垂消逝于喧哗的夜幕中,萧远一撩衣摆,足尖微点寺墙,悄无声气的跃入了大相国寺的僧院。
大相国寺方丈,法号法鉴的和尚微浅笑道:“自有度他之人。”
“这但是翰林大学士王芳之给起的名,传闻这酒一下肚,就像是全部春季一股脑儿到了你肚子里,妙不成言。”
“怕啥,只说是百年难遇的暴雪,冻死几个军士算甚么,再说那都统已经战死,这事也查不下去了。”
萧远在柳前系了马,拱手道:“杜兄就送到这儿吧。”
和尚接过纸条,恭敬供于佛前,在蒲团上端坐诵经,不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