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君宝涩然一笑,扬眉道:“谢女人大恩!”只是在杜君宝内心中不由自喜道:“果然美意的假装一下,还是能博得一些怜悯的。
他一身锦袍早已搓挂得肮脏褴褛,双掌尽是伤痕,本来非常俊气的脸上也是泥污血渍。他不觉疲累,吃完干粮,略一调息,便又上路。
但是这刻,这条人迹罕至、通往极北之地的古道上,走来了一人一骑,在飘雪中缓缓踱步。
盗汗一刹时渍满头颈,他吐声低叱,掌中银光幻动,双手稍不足力的迎向少女刺来的梅枝。
杜君宝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三名分着紫、蓝、黄衣杉的女子。三人个个美艳动听,年纪均在二十之下,三人却全对着那少女的背影垂手肃立,面带恭敬。
攀附很久,他终究有些累了,躺坐在雪地上稍作歇息。
嗤嗤嗤嗤,枝折柯摇;刷刷刷刷,目惊神驰……
杜君宝已经分开灵武城将近一个月了,他也没想到这北极之地竟然如此之远。
她这么一伸手,杜君宝不由自主将一双眼睛定在她手上。那少女一双柔荑莹润柔白,玉掌白里浸着轻红,五个椭圆的粉红指甲便似五片小巧的花瓣,那么双指轻扣,那么微微一跷,说不尽的文雅动听。本来那样娇美的一茎花枝拈在她指间,倒给她双手映得黯然失容。
铅云低垂,压得四周变得灰蒙蒙的透着恼人的萧瑟,令人感到透不过气来,加上北风吼怒,白雪在飘,使得本来已然行人希少的荒道更显沧凉。
紫色衣衫女子“嗤”的一声嘲笑,正要开口讽刺,少女素手微摆,道:“你来北冰极地,是为了救一名女人?”
一时候,他俄然胸口悲忿欲裂,忍不住瞋目振眉一声。此时大雪已止,梅树上的积雪却为他这一声簌簌而落,六合间俄然满盈开一股悲烈苦楚之气。
本来那少女所占之处距杜君宝不过三丈,那少女端立花下,既不惶恐,也不嗔怒,只是静,静得让杜君宝一阵怅惘。正自踌躇,少女悄悄道:“你能起得来么?”嗓音清丽如幽花新雪,若不是透着那一股子冷,倒像在殷殷嘱问情郎。
只是一顷刻,强大的雪崩顺着这条由“前辈”初创出来的故道,以更高的速率急驰而下,仿佛一条冰雪巨龙,一起所向披靡、势不成挡。
只见那少女斑斓绝伦的纤手掠了掠那缕散落的发丝,背过身去。
山风凛冽,灌进他汗湿的脊背,出现阵阵冰冷,贰心中却似有一团热火,燃得熊熊的、暖暖的。他的身材四肢仍然活络有力,双手双脚壁虎般紧紧吸住他触及的树石藤蔓,好几次都几乎失手,却毫不心怯泄气,虽不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官宦公子娇贵,却也比最逃亡的江湖汉更悍更狠。
雪花沾上眉毛、扑上脸颊,转眼之间便被他的热气熔化。他的衣衫都已汗湿,狐皮坎肩上的毛领也被脸上滚落的水珠弄得湿湿答答。胯下的骏马重重地喷着白气,雄浑的脖颈上淌满雪水和汗水,或许它也深知仆民气急如焚,撒开四蹄,尽命奔驰。
杜君宝微一游移,只感觉等闲说出香香郡主姓名只怕不当,然现此存亡关头,面对这少女的秋水之瞳,直陈真情胜于谎话假造,即道:“实不相瞒,那位女人便是灵武帝国的香香郡主,只是她被人下毒,现在已经不能下床。”
他,天然是那杜君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