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戚浔如常去衙门应卯,常水村的案子初定,她无公案在身,又得两日安逸,一转眼时节入三月,草长莺飞,春意盎然,戚浔公然再未见傅玦一面,直到三月初三上巳节这日,一道封赏旨意昭告天下。
戚浔将张伯送到院门口,“过几日我去铺子看您,此处四周皆是民宅,莫要让街坊邻里眼熟了您。”
戚浔那里还敢有所求,心一横道:“卑职无欲无求。”
“便利,才盘点过。”
宋怀瑾道:“快请——”
戚浔听得心弦一紧,陈年旧案的卷宗?这莫非是在内涵她前次被他撞见之事?
傅玦成为大周立国以来最年青的异姓王,亦令傅氏一跃成为世族之首,可两日以后,朝中再下旨,幽州十万兵马统帅竟换了人选,朝野坊间群情纷繁,不知傅玦此番是赚是赔。
林巍没跟着,他正缺个侍从,可选谁不好,为何点了她?
“成了戏伶, 也是没体例的事, 她的梨园子很快就要入京了。”张伯叹了口气, 看戚浔的眼神带着疼惜,不管是仵作还是戏伶,都是卑贱的行当, 曾经将军府和侯府的令媛, 现在都落得这般地步, 怎不叫民气疼?
“别叫世子了,人家已经是王爷了。”谢南柯如是道,“他当然不会主动提呀,我们又不是不晓得,他双腿残疾,弓马已废,天然不能归去掌兵了。”
戚浔深吸口气,“多谢王爷,卑职实在无觉得报。”
等等……傅玦的残疾,是装的……
“拜见王爷——”
傅玦驯良的道:“你们大理寺的路不平,过来帮本王推轮椅。”
库房内起初堆满了文书,现在文书移去前面,倒显得空落落的,傅玦也瞧见了,便问:“起初的卷宗都搬走了?”
宋怀瑾替戚浔欢畅,常日里她非常机警,此时却古怪的呆呆傻傻不会说标致话,便替她伸谢,傅玦与他笑谈着,眼风落在戚浔身上,没多时,他道天气不早,要回刑部衙门。
傅玦笑,“怎会,戚仵作这是在赞誉本王。”
可倘若她并非罪籍,她便能与平常差吏普通,而若她不想在大理寺当差,便可辞去差事,她还可购买宅产,可与良民乃至贵族通婚,可着锦绮绫罗……
张伯走到门口又想起一事,“前阵子是老太爷和老爷夫人另有公子的忌辰,老奴已经祭拜过了,蜜斯不必挂记这些。”
戚浔蹙眉,“竟早就入京了?”
戚浔更摸不准傅玦之意了,瞟了一眼宋怀瑾,忙道:“都是卑职分内之事,卑职不敢求犒赏。”
长远来看,这的确是功德,而她若要隐姓埋名,迟早都要阔别官府,乃至阔别都城,除了罪籍,她便可自在决定。
周蔚咳嗽两声,对着戚浔身后抱拳施礼,戚浔和谢南柯反应过来,顿时变了神采,待转过身来,鲜明瞧见傅玦竟不知何时坐着轮椅呈现在了门口。
戚浔硬着头皮应是,上前走到傅玦身后,抬手一推,精铁巧制的轮椅竟是纹丝不动,她拧眉,使足了力量,这才令轮椅转动起来。
将傅玦送到大理寺以外,才见林巍几个等在内里,他们将傅玦抬上马车,待马车走远了,宋怀瑾才长叹道:“戚浔,王爷对你可真是不赖,他是当真赏识你!”
宋怀瑾也道:“王爷汲引她了,都是应当的。”
长乐郡主曾说过,若她得了宁阳长公主喜爱,便可求长公主将她开豁为民,她彼时天然不会答允,可她没想到,傅玦竟如许轻而易举的为她除了罪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