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浔得令,回身便去选刀,终究,挑了一把柳叶大小的薄刃,她站在案前,刚要抬手却又看了一眼外头世人,他们没有躲避之意。
戚浔俄然问张迅,“你晓得临江侯吗?”
“是临江侯世子。”
本来傅玦早就到过芙蓉驿!那他必然晓得这观音庙的传言了。
但是换个角度想,正因他是万军主帅,在幽州军中生杀予夺,取敌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余鸣即使身份贵重,在他眼底只怕也不算甚么,可动机呢?
宋怀瑾面上不说,心底却想先排查这几个朝廷命官,可事到现在,他却有些踌躇,他俄然问“几位大人与余大人都曾只要过几面之缘,可否说说?”
宋怀瑾蹙眉,“你是说,他腊八并未看到余鸣,只是闻声余鸣说话?”
这也是一处独院,东西配房门锁着,上房内一应俱全,戚浔退下大氅,倒了热水净手,用力的搓了搓脸,冻僵的五官才有了些生机。等了一炷香的时候,张迅便将饭食送来,她累了一日,将饭菜热汤用尽才心对劲足的梳洗躺下。
戚浔心底微动,若来过驿站,那他们必然早就晓得此处关于观音庙的传言,“刘驿丞说这里的观音庙非常灵验,是哪般灵验法?”
戚浔不解的望着他,他低声道:“这位临江侯世子,是已故临江侯傅韫的庶出独子,十岁便跟着傅韫上了疆场,是个在死人堆长大的人物,三年前临江侯战死在幽州,他扶棺回京,守孝不敷一月便又回了幽州,只因他不肯幽州兵权落与旁人之手,以是连父亲的孝都不顾了,这是多么无情的野心?”
去查问余鸣小厮的王肃道:“余鸣的小厮也问过了,他跟了余鸣五年,是个对主子非常忠心的,住进驿内并无任何怪事产生,余鸣和其他几位大人也的确不熟,刚见面那日,相互酬酢了半晌。”
宋怀瑾不再劝说,一转头,便见戚浔沿着死者的颅骨线割开了头皮。
她顶着一身盗汗,迷含混糊朝窗外看,下一刻,本来睡意未清的眼瞳蓦地瞪大,只见驿站西北方向泼墨般的苍穹下,正腾起一片刺目标火光。
王肃点头,“不错,不过他说他听得清楚,那就是他老爷的声音,只是听着仿佛还没睡醒,有些沙哑,刚才部属还问了驿内下人,下人们说那天早晨几位大人的确喝酒喝到了快子时,厥后余鸣和刘太守回房路都走不稳,是驿差们送归去的。”
“大人,大人有没有感觉,余大人的死,有些像一种科罚?”
祈然几个面面相觑,他道:“这个在你来之前,我们相互都交过底了,我们都未在同一处为官过,我和余鸣前次见面还是在五年前,也是他回京述职,刘太守和吴太守也是数年前见过他两次,辛将军是在三年前去严州办公差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无人躲避,除了不肯露怯,他们都想看看这个女仵作是如何验尸的。
“与此同时,有村里不贡献父母的懒汉失了财,又故意机不端的惯偷摔断了腿,另有个好打老婆的,竟好端端摔下山崖死了,这些事接二连三,便有人说是观音菩萨显灵了,对善人施以恩泽,对恶人谩骂奖惩,村民们更加信,便是我们驿里都有很多人一齐供奉。”
“这是为何?”
“腊月初七早晨,余鸣和祈大人他们一起在明华厅用了晚膳,还饮了酒,小厮分开之前,余鸣让他第二日不必去服侍,那小厮便和其别人的侍从睡在西偏院,第二日小厮睡了个懒觉,到了中午感觉不放心,便去余鸣住处问安,当时门关着,他闻声余鸣让他去歇着,他便谢了恩又走了,以后在偏院吃了半日酒,直到早晨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