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河东,又姓卫,多数便是卫瓘的族人了,门子的神采稍稍和缓了些,但也是稍稍和缓了些罢了。毕竟河东卫氏是个大师族,姓卫的人很多,谁晓得这个少年跟老爷的干系近不近?不过,等他接过贴子,手这么一捏,却发明其下另有乾坤。他做了门子这么多年,当然明白那是一小块碎银子,约摸在二两高低,不由眉开眼笑,说道:“几位公子都在家,不晓得你要见的是哪一名?”
在洛阳城南有一条朱雀大街,这里的地盘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只要当朝权贵才有资格住在这里。卫瓘的府邸就在朱雀大街左数第三家,好大一片宅子,远远的便能瞥见两只石狮子雄纠纠气昂昂地蹲在那边,只是朱漆大门紧闭,门上的兽首铜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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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对于石崇的胆小妄为,卫瓘也有所耳闻。不过,这天下事士族统统,就连当明天子司马炎对天下士族也要谦逊三分。石氏家属也是天下大族,石崇的几个哥哥都在朝为官,再加上石苞生前的一众老友,卫瓘还真不必然斗得过石家。何况石崇劫夺的只是最受人轻贱的商贾罢了,即便找到了证据,大不了罚他几年俸禄罢了,又能治得了他甚么罪?以是在这件事上,卫瓘确切帮不了甚么忙。但卫瑾毕竟是他的堂弟,卫瓘内心多少有点过意不去,这才出言挽留卫平,想要在其他处所帮他一把,以示赔偿。
“老爷前几天就奉召回了都城,这回恐怕还得高升。”仆人的官当得越大,他这做奴婢的脸上也越是有光。这门子脸上也是神采飞扬,悄悄摆手道,“你在此稍等半晌,小的去去便来!”
即便卫瓘问起,卫平也不介怀趁机告上一状,便照实说道:“家父留下的财产,大部分已经交由叔公照看。侄儿尽管着郊野的庄子和一家酒楼,倒也照顾得过来。闲暇时,筹算读些书,也好插手年底的品级评定。”
宰相门前七品官,卫瓘固然还不是宰相,但当朝征北大将军的门房仍然气势实足。也就是看卫平穿着富丽,他说话还客气点。如果换了田华来拍门,只怕早就被赶出去了。
因为卫平只是个少年,以是对他这番较着带着几分老练的话,卫瓘不但没有感到不测,反而耐烦地解释道:“且不说城阳非是卫某统领之地,即便老夫有这个权力,也不能这么做。石崇的父亲石苞与老夫同殿称臣,亦是建国功臣,深得皇上信赖。现在他病逝不过数年,老夫便对他的季子动手,叫世人如何对待?”
想到这里,卫平不由对卫瓘大失所望,起家再拜道:“多谢伯父教诲,侄儿明白了。如果家父在天有灵,就叫侄儿寻着那石崇为非作歹的证据,再来求伯父替侄儿作主。伯父事件繁忙,侄儿不敢打搅,就此辞职。”
卫平不假思考地说道:“他不就是个城阳太守吗?莫非伯父还治不了他的罪?”
卫瑾遇害以后,刘氏也曾经派人前去洛阳向卫瓘报丧。只是当时卫瓘还在幽州,卫府由卫瓘的宗子卫密主事。卫密和大多数卫氏族人一样,对卫瑾并没有太好的印象,只是包了二十两银子便打发来人归去了。以后,这件事也就垂垂被他健忘了,竟然没有及时奉告卫瓘。
敲了十几下,才从角门里探出个青衣小帽的半边身子。那人看了卫平一眼,见是个少年,顿时满脸不耐烦地,皱着眉头问道:“你是那里来的?要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