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了玉家那两小我来见主子,我才去瞧过,真惨,头脸上全都是血,大的还算好,小的已经被吓得不会言语,让人看了好不难过。”可她一贯对庄主信若神明,庄主若说不见,她只要听的份儿。
水阁外灯影处,青琳盘桓着不肯拜别,却又不敢随便打搅庄主的兴趣,便咬着唇干等。
玉清娘的心愈发地坠疼。
“百福堂还没放在我眼里,何至于你用来激我,可见女生向外,越大越不中留了。”薇宁转过身拍了鼓掌上的糕点碎屑,从暗处走了出来。
她悄声道:“莫嚷,查先生还在外堂等着,可主子偏不见,就晾在那边,真叫报酬难。”
青琳性子忠诚,不如挽玉聪明,也不辩白甚么,只是微浅笑着,带着查良辅三人去见庄主。
直到天气稍晚,才有一个青衣丫头出去掌灯,查良辅问了声庄主可有示下,那丫环只是含笑点头,恭谨地退了出去。
舞姬们到此不过两三日,每日午后被唤到这里演出歌舞,只是从未见到过仆人家,那珠帘后端坐着的人很少说话,只能模糊看到一道人影。
梅庄深处的水阁灯火光辉,一列高腰彩衣的歌姬跟着白衣乐工弹奏的乐曲翩翩起舞,时而扭捏着轻柔的腰肢,时而用足尖扭转舞动,到处轻纱飞扬落下,无穷旖旎安闲此中。
说出口的话声还是沙哑刺耳,可青琳却心中一喜:“是,主子,婢子这就下去叮咛。”
她顾恤地看着阿谁小小的孩子,一时候有些感怜出身。别看她现在鲜敞亮丽,之前也是苦出身,若不是庄主美意收留,现在怕早命丧在乞讨路上了。
即便在屋中,她仍用了半幅白纱覆在脸上,只暴露剪水双瞳,秀眉上额发斜分两侧,单单用了支缠枝钗挽住松松鬓发。
查良辅晓得玉清娘心中定然不安,与她轻声提及梅庄的景象。梅庄的老庄主年前才刚过世,他膝下无子,只要一女名婉如,早已嫁入人称江南王的封家,偌大的家业全由义女叶薇宁领受。查良辅是老庄主生前留在梅庄的门客,他技艺不凡,靠着梅庄不菲的薪金度日,另有住处,只时不时服从梅庄的调派,算是半个梅庄人。
“来人,拿件袍子来先给这位女人披上!”挽玉扬声唤人去取来件天青色的长袍,抖开来给玉清披好,广大的袍子一下子遮住了玉家姑侄满身,又亲身替玉清娘擦去脸上斑斑血迹,如此一来看着划一很多。她回身经验青琳:“你也是,好歹遮挡一下都不会吗?”
“没有,我说青琳,今儿你是如何了,也不出来奉养庄主,总在内里刺探主子说了甚么要做甚么?”
“我晓得主子本日表情不好,万不成因为那些烦苦衷饭也不吃,好歹用些汤水。”
荣百福晓得后更不乐意,他一贯霸道惯了,被玉承之激出脾气,欺负玉承之无甚背景,不但要抢铺子,连玉承之佳耦也没放过,费钱买凶半夜冲进玉府杀人泄愤,第二日便由官府出面将玉家的铺子封死,还派人逼得逃过死劫的玉清娘与玉文瑞分开淮州。玉家出过后,凤翔楼传动静回梅庄,待查良辅晓得赶去淮州已是隔日。
她手无缚鸡之力,对家中横祸如何产生也是一知半解,只知有人欲强收自家的玉器店铺,兄嫂不从,由此招来横祸,倾刻间家便没了。她的心性较之平常女子已强上很多,但出事至今一根心弦紧绷,未敢有涓滴放松,此时坐得久了,只觉头昏目炫不止,强撑着坐等,只求梅庄仆人能怜悯她姑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