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枝心头出现淡淡的欢腾,无关是非,一向被人视作安排的木头人有一日得了谛视,天然是高兴的。
闻言,萧孺人胆怯地缩了缩肩头,“还是免了吧,眼下大少爷正在夫人屋里,他那性子的确跟夫人如出一辙,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他夙来看我们不惯,姐姐不也吃过他的经验么?mm可不敢冒然去触霉头。”
“mm性子直率,口无遮拦,此言姐姐权当没听过,”秋云水敛了温润,整肃道,“可今后mm若再如此无状,我云水居屋陋瓦薄,经不起mm的惊世之语。”
看她这般冷冷僻清,好似当真未曾放在心上,萧孺人不由得嘲笑道,“婴孩之事姐姐心知肚明,你我之间便不必卖关子了罢。夫人如果一举得男,早就锣鼓喧天闹得京都尽人皆知了;如果生得女儿,也是后代双全,万无沉寂之理······”言语未尽时,身子前倾,笑如狐狸般滑头,兴味实足地说道,“莫不是生了一个怪物?”
一席话将萧孺人的笑意冻在了嘴角,鼻翼翕动,红唇紧抿,肝火模糊薄发,生冷的神采吓得身后的丫环绷紧了皮子,文尝也做好了迎难送客的筹算,几个呼吸间,却见她硬生生地又将抿成一条线的嘴角扯出了笑意。
“听闻夫人前日产子,老爷彻夜等待门外,果然是情深意重。”萧孺人嘴角噙着一抹苦笑,下一刻,又挂上几丝讽刺,眉眼飞扬,“只是不知是男是女,怎就没了下文。mm可急着上门恭贺呢。”
二人仍在叙话间打着深不成测的太极,压枝不敢入耳更不敢入心,但是想起夫人所说,萧孺人夸奖她了?
倒茶的活计压枝已做了一年,从初时的提心吊胆到现在挑不出一丝不对,压枝深明此中门道,在此之前,她不过是院里的洒扫丫环,文尝姑姑见她诚恳木讷,便将她擢升为二等丫环,入屋内奉侍。
萧孺人殷殷点头,“天然是召了,怕是府医也束手无策。”
两位美人将这偌大的厅室耀得合座光辉。
秋云水心头嘲笑,面上倒是无法,叹了口气,“那丫头脾气大得很,方才因错骂了她几句,扭头就走,未曾说甚么妙闻。”
厅堂内顷刻间静了下来,秋氏主仆皆一脸骇怪地望着萧孺人。
“还真是多亏她的教诲!”萧孺人水袖之下咬牙切齿低声说道,秋云水只当没闻声,“可我屋里既无珍奇药草,又不通岐黄之术,去了也是添乱。”说着缓缓起家,点头道,“如此,便不担搁姐姐了,mm这就归去长跪佛前,为夫人祈福添寿。”
压枝神思正浮游于九天以外,蓦地感到秋云水瞥来的目光,“这丫头笨拙得很,当不起mm赏识。”
“姐姐不信我?”,萧孺人幼兽般歪着脑袋问道。
为巧莺被文尝叱骂而窃喜的压枝,正低头束手站在文尝身后,初初闻声秋云水柔波般的声音,“给萧mm斟茶”,马上挪动了步子,拐进小厢,三脚风炉内炭火正旺,炉上烧着铜壶,壶嘴里冒出蒸腾的热气,卷云般滚滚上升。
压枝霍然一惊,下认识昂首看向秋云水,见其面无异色,不由得歇了口气,夫人多疑,她可不想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