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水当即离座起家,“夫人······夫分缘何竟至如此境地,可召了府医诊脉?”
将军府的两位孺人同处一室,普通的知书达理,普通的惊为天人,秋孺人胜在超脱如仙的气韵,萧孺人则偏于千娇百媚的容颜。
从具列中取了竹筴,又从纸囊中夹了一方寸的茶饼,置入茶壶,浇上沸水烫了半晌,待茶香扑鼻时,倒出首杯灌入痰盂后,轻手重脚提了出来。
“嗯,也好。mm慢走。”
倒茶的活计压枝已做了一年,从初时的提心吊胆到现在挑不出一丝不对,压枝深明此中门道,在此之前,她不过是院里的洒扫丫环,文尝姑姑见她诚恳木讷,便将她擢升为二等丫环,入屋内奉侍。
“mm性子直率,口无遮拦,此言姐姐权当没听过,”秋云水敛了温润,整肃道,“可今后mm若再如此无状,我云水居屋陋瓦薄,经不起mm的惊世之语。”
压枝忽感心头一阵热流涌动,从未有过的志勇与野心就此生根抽芽。
“此事由老爷夫人做主,何需我等担忧。”,秋云水柔声道。
二人仍在叙话间打着深不成测的太极,压枝不敢入耳更不敢入心,但是想起夫人所说,萧孺人夸奖她了?
闻言,萧孺人胆怯地缩了缩肩头,“还是免了吧,眼下大少爷正在夫人屋里,他那性子的确跟夫人如出一辙,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他夙来看我们不惯,姐姐不也吃过他的经验么?mm可不敢冒然去触霉头。”
压枝神思正浮游于九天以外,蓦地感到秋云水瞥来的目光,“这丫头笨拙得很,当不起mm赏识。”
“听闻夫人前日产子,老爷彻夜等待门外,果然是情深意重。”萧孺人嘴角噙着一抹苦笑,下一刻,又挂上几丝讽刺,眉眼飞扬,“只是不知是男是女,怎就没了下文。mm可急着上门恭贺呢。”
虽常遭巧莺架空,但现下看来,昔日的谨慎都是值得的,出头之日期近不是么?
“大少爷回府了。”
“明日便该洗三了,府里却没半点动静,姐姐不觉奇特么?”
室内,谁都没看到角落里一个貌不惊人的丫环此时内心的天翻地覆,尽顾着以欺世的慈眉善目温言软语来决计旁人的存亡归程,以夺得在将军府内一片安身立命之地。
压枝霍然一惊,下认识昂首看向秋云水,见其面无异色,不由得歇了口气,夫人多疑,她可不想引火烧身。
“mm又在逗弄我不成?大少爷乃是嫡宗子,即便另辟了宅邸,将军府也是他悠长的归所,来去自在,这算得甚么妙闻。”
“还真是多亏她的教诲!”萧孺人水袖之下咬牙切齿低声说道,秋云水只当没闻声,“可我屋里既无珍奇药草,又不通岐黄之术,去了也是添乱。”说着缓缓起家,点头道,“如此,便不担搁姐姐了,mm这就归去长跪佛前,为夫人祈福添寿。”
一席话将萧孺人的笑意冻在了嘴角,鼻翼翕动,红唇紧抿,肝火模糊薄发,生冷的神采吓得身后的丫环绷紧了皮子,文尝也做好了迎难送客的筹算,几个呼吸间,却见她硬生生地又将抿成一条线的嘴角扯出了笑意。
“mm此番前来,一是好久不见姐姐,思念得紧,一是荣欢这丫头去百秀园掐枝时路经青澜院,撞见了一桩妙闻,仅mm一人晓得实在憋闷,故来与姐姐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