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美人长眉细眼,轻荏弱质,嫩藕白的手指此时正捏了一柄胎羊毫,蘸墨,点笔,刻画,举手投足,无一处不精美不超脱,如风如云,恍恍然好似仙子临世。
“哦?”
一起上,齐越叮嘱几句,便到了抱阳轩外。
“老爷命我召你畴昔问话,方才我在院中连喊几声无人应,又闻得徐婶张口杜口肮脏事······待会儿到了老爷跟前,万不成这般口无遮拦。”齐越上前扶起徐婶,看了床上昏睡的徐管家一眼,叹了口气,“如果惹怒了老爷,管家大人的病······哎,就当为了管家大人,婶子亦当谨慎。”
“说甚么!”狄应耐烦耗尽,一把将玉箸摔在桌上,低吼出声。
“是”,仆人如蒙大赦,仓促奔出。
目睹着到了朝参的时候,象牙笏,笏囊,马匹,昔日都是徐管家提早备好,不必另行叮咛,几年来从无变动。
狄应昂首,望了望檐下吊挂的铜壶滴漏,“先归去,稍待府医便会前去诊治,若生异变,等我下朝后再来禀报。”
狄应垂眼,又是沉默。
“婶子可要服膺,甚么当说甚么不当说。”言罢,齐越抽了她手中的白布巾,点点头,“出来吧。”
狄应虽早有预感,神采仍不由得更加黑沉,短而齐的指甲因偶然的颤抖敲击了碗碟收回轻微的响动,多年的杀伐与策划早已让他练就了一身不动如山的本领,怒意与不安在腹中兜了一圈,化作脸上的凝重,收拢五指攥起拳头,狄应沉寂说道,“唤徐氏前来。”
两炷香后,仆人强压焦急喘的气味,俯身站在圆桌旁,“徐管家阁房说——徐管家病了,卧床不醒。”
内院,抱阳轩中,狄应两臂平伸,任由两名僮仆帮其着衣,系带,套履,又有几名下人端盆,倒水,送来早餐,出出入入,好不繁忙。
仆人搓着衣角,显得非常踌躇,“徐管家阁房说······”,嗓音拉得很长,迟迟没有下文。
“早晓得深府大院肮脏事多,当初就不该让你来,老诚恳实当个教书先生有甚不好,安安稳稳,良儿也不会丢了······”
徐婶战战兢兢地立于门边,指节掐得发白,说话也磕磕巴巴,“昨夜亥时,老婆子正······奴婢正睡着,老头子······夫君仍坐在屋内望了灯烛发楞,不肯寝息,迷含混糊间听得老头子一声大呼,接着拔地蹿起,飞奔出门,我放心不下,仓猝披了件衣裳跟上,就见······”,往下,按着昨夜景象照实道来,天然免除了丢弃死婴一节,只说白手入白手出,在东院呆了一刻钟不知做了些甚么。
唇瓣略勾,搁笔于白玉笔枕,稍稍退开,一幅湖光夜荷图跃然纸上。
狄应目光如刃,紧盯着徐婶面庞,见其怯懦不似假,悲怀亦如真,话语当中本就真真假假,徐婶也有些底气,便没瞧出甚么,待她言毕,寂静半晌,又问,“其间管家可说了甚么······”
徐婶凝神细心机考,挑了句无关大碍的话,“昏倒前······倒是说了句甚么······正中午分,烈阳曝晒,就是这句,老婆子记得清楚。”
主子歇了口气,拾起话头,“一起直奔东院,在院中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