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两人正哆颤抖嗦杵在那儿,一面点头哈腰,说着恭维话,不防身后狄琼之一人一脚踹了上去,噗通两声,栽了个狗啃泥,鼻梁磕出了血。
不知怎地,又想起了临走时京兆府尹的抱怨,昨夜城郊不知从那里来了班胆小包天的强盗,在城外不过三十里处大肆烧杀,最惨的竟是一行路人,百口长幼五辆车马俱被砍得脸孔全非,身首异处,老太太身上的绸缎衣裳也被剥了个洁净,赤条条地躺在大道上,怕得死不瞑目。
队正大怒,作势便要抽刀,那名府兵忙一把拦住,又是一番私语,比了比手指,队正翕动着鼻翼,不善地睃了一眼狄琼之,缓缓收回了刀,一声号召,“将这二人带走!”
“唉,这般落拓模样羞见长婴兄啊。”
“客长呀,前面不远就是京兆府衙门,几位客长如果有甚么罅隙,无妨到衙门口让老爷断凭是非,何故打砸了小的摊位啊?”
“几位客长・・・・・・”,摊主仍旧不辞颓废地安慰着,转眼便见一队府兵执长戟大刀从永禄街上拐了过来,忙不迭跑上前去申告一番。
二人也并未长谈,商定了五今后望峰楼上再见,便各自散去了。
“胡说!狄将军不是有个嫡子吗?叫甚么来着,即使嫡嗣不兴,底下不还那么些庶子吗?如何就绝户了?”
临行前,狄琼之冷静搁下了一锭银子。
蓦地想起今晨偶然间听到的一则传闻。
可狄琼之愈打愈狠,又不畏府兵,那里肯罢休。
狄琼之畅快了,两人也乐了,苦着脸喊冤,“官爷瞧见了?方才就是这小子无缘无端冲上来,见人就打,我二人实在无辜・・・・・・”
先前叙话的两人一见两侧站着巡卫,当即软了腿,哪还剩得半分肝火,忙撒了手撤了脚,老诚恳实站定了。
摊主年纪不大,见之顿时慌了手脚,不敢上前,只挤在墙角规劝,
“人家狄将军尚且不在乎,你哪门子的心疼・・・・・・哎――你做甚么?”那人瞪着面前莫名冲将上来一把揪住本身领口的文弱墨客,愤恚道。
“望京兄,如何当街打闹起来?”此人恰是殷商。
“长婴兄莫再调侃我了,”狄琼之掸了掸浑身的土,也坐了下来,若无其事地端来了那碗没来及喝的凉茶,猛吞半碗,畅快地舒了口气,“照说长婴兄此时当回颍阳了,却没推测于此景况下再相见。”
“那狄家至公子跟狄将军多年失和,早就另辟流派了。那些个庶子上得了台面?”
狄琼之搁下陶碗,皱了眉,这么巧,各处皆是匪患。
此时,狄琼之着了身天青色常服,冠饰内敛无奇,平常人瞧不出贵重之处,故两人只当他是个平平学子,骂嘴动手分毫不包涵。
“说的倒也是。照这么说来,将军府不是要绝户了?”
“你打哪儿传闻的?这些高门大户的事儿,凡是没甚么准头。”
更荒唐的是,百官辞递之事最快也须七八日才气讯断,可史思静的辞呈当日便朱批允准了。
摆布此次公事并不告急,狄琼之上前两步,挑了张偏僻又临街的桌子坐下,要了碗凉茶并一份面鱼儿,趁着吃食还未上桌,思虑起礼部司的庶务来。
“摇船的老刘头跟我说的,他从望峰酒楼的掌柜那儿听来的,那掌柜的一个远房表侄在将军府作马倌儿,你想,这马倌儿都晓得了,这事儿还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