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警的丫环仆婢纷繁缩回脑袋,趁机躲出院中,独留秦妈妈又恐又气又不甘地站在原地,躬身垂首。
“你可受得起五十棍棒?”
“呵,”狄琼之苦笑道,“本来想晓得在贰心中,母亲与那贱婢孰轻孰重,却不料被旁人瞧了笑话,他视我如仇之事,我早该铭记于心的。”,站在原地莫名地眨了眨眼,“走了。”,言罢,回身便走,经过狄应身侧时,淡淡地低了低头,“狄将军,琼之告别。”
“是”
秦妈妈深深跪伏,额头贴着沁凉的空中,嗤嗤笑了。
“是,”狄琼之恭恭敬敬再拜,起家后垂眼走到秦妈妈跟前,慎重其事地叮嘱道,“谨慎奉养母亲,莫着了阴诡小人的道,莫让人伤了母亲的心・・・・・・莫再提阿谁无缘的女婴。”
“是”
饶是秋云水城府再深,也惊得薄肩一抖,露了怒意,两眼暴戾地盯着狄琼之,仅是一瞬,便立即垂下头去,荏弱中伴着丝丝沙哑,“少爷何出此言?”,双手袖下死死撕扯着绢帕,竟堪堪止住了兴旺待发的肝火。
“是”
“嗯・・・・・・夫人・・・・・・”
“念你近身奉侍主母尚算妥当,但事不过三,若再挑衅惹事・・・・・・”
“回禀父亲,儿本日乞假回府探母。”
“秦妈妈静待好戏就是了,不必多管。”,说完,狄琼之大步向前,超出秋氏主仆,止于一人劈面,狄琼之身量偏长,微微垂首,二人目光交汇,一人直白而固执,一人深沉而峻厉,哪个都不肯逞强,哪个都不伏输。
三名婆子齐声道,转眼间,青澜院前,一片空荡。
秦妈妈虽胸中畅快,一抬眼瞥见来人,顿时面色煞白,忙扯了扯狄琼之的袖口,低声说道,“少爷,快将这三人驱走吧,被・・・・・・”
“此处为将军府,非你私家宅邸,你可清楚?”
“你・・・・・・你这个孽障!”,狄应笔挺地伸出充满老茧的手指,对着狄琼之的额际,“从本日起,你狄兴狄琼之休要再踏入我将军府门一步!滚出去!”
“本日之事就别对母亲说了,她身子弱,接受不起。你只道我府衙有公事亟需摒挡,过些日子再来看她。”
“你身为府中侍婢,理应避讳男人,既见本少爷在,便该马上让步,如何还敢在此逗留!本少爷身为礼部员外郎,专司逾礼越律之事,你一个小小的内府孺人,多次犯戒,本少爷刚才不予理睬,便是给了你省身之机,孰知尔等不堪教诲,仍恬不知耻地上前搭话,此非厚颜无耻是何?”狄琼之字字如钉,句句如刃,刀刀割在秋云水心尖上。
狄琼之回身,惊奇地望着云水居主仆,似是初初看到三人般,“秋孺人――”,余音尚未了,下一句却急转直下,厉声叱骂道,“你这贱婢好不知礼数!”
“可有主理内院妇人之事!”,狄应浑声如钟,振聋发聩,“你一介朝廷官员,本该竭力为朝廷效命,你看看你的言行举止,的确为天下男儿所不耻!竟另有脸妄称礼部员外郎!”
“不孝子狄兴见过父亲。”,狄琼之毕竟幼年,先行移开视野,折腰祭奠。
狄琼之如被兜头破了一盆凉水,两耳嗡嗡作响,心湖一片死寂,再漾不起半点波纹,只暗澹地笑了笑,“若父亲看儿到处不是,何不以平沙大将军之尊都省左丞之令下一纸谪书,将儿贬斥至千里外荒蛮之地,也好省了次次见儿不扎眼,长此以往气大伤身,儿罪恶大于天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