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琼之忙按下她的双肩,“好久未见娘亲,内心顾虑,就返来看看您。”
秦琼之乜斜了她一眼,倒是对着秦妈妈说道,“眼下甚么时候?”
“慢点慢点”,秦琼之忙从箱笼中抽出一条薄被,翻叠整齐放到尤良身后,方肯帮扶着让她半坐,“娘亲若想让我专于公事,便将养好身子,不然我本日便去官归府。”见尤良神采越焦炙迫,却囿于心衰力竭,一时口不能言,接着说道,“娘亲,兴儿每日经心极力执办公差,就是为了让娘亲面上荣光,若娘亲有恙,公差何用?”
秦琼之板起脸,“那兴儿日日伴随娘亲,待娘亲何时吃得下了,兴儿便何时回府衙办公,可否?”
萧孺人愣了愣,嘴角莫名地染了一抹苦涩,微微抬头,望着洁白天空,日光疏冷,不时有雁群展翅飞过,亮洁得让人恨不得立马乘风归去,“在这烽火无形的一品军侯府,心肠无垢之人如何活得下去?”
“秋云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萧孺人笑得诡谲,“你不是听闻有人暗里群情尤氏落了死胎吗?我们就再添上一把柴薪,就说尤氏产下鬼胎,入我将军府乃是为了索命偿怨。”
“你······若非你待我忠心耿耿,我恨不得将你发落了,”萧孺人气恼地瞪着她,“落胎之事属密闻不当闻,病重之事属该知迟早知,她天然姿势差异,辨别处之,也好让旁人捏不住把柄。”
“是啊,过年时回过一趟,掐指算着,现在已有三月半了。府衙内的职事可还顺心?”尤良抓着狄琼之的袖口,问道。
秦妈妈忍不住喷笑一声,“少爷记错了,夫人最是仇恨那些个牲口邋里肮脏,平白脏了院子,故而未曾养过甚么玩物。想来是别个院子的,打将出去就是了,何必糟蹋饭菜。”
幽风浮动,裙摆蹁跹,萧孺人与荣欢缓缓走出云水居,文尝则蹙着眉头煽动着堂内垂死的芬芳香气,“萧门秘闻深厚,教养后代甚是严格,萧孺人便是庶出,也算一名大师闺秀,如何品好如此流俗。”
“啊!”
发帘垂落的暗影下,荣欢极轻地吁了口气。
文尝当即气青了脸,用力掐着提了食盒的压枝,方未一时打动上前辩论。
“天干气闷的,吃不下。”
一席话说得尤良两眼泛红,攥着秦琼之的手心双臂发颤。
“见过大少爷,”,秋云水屈膝道福。
“大少爷他······”,一提起此人,文尝立下便觉腰肢酸痛,丝丝麻麻的凉意爬上脊背,偶然间手便放到了腰眼处,两腮不断鼓励。
“兴儿······”,不知何时,尤良耷拉的眼皮翻开了一条裂缝,枯瘦的手从锦被下探出,“何时返来的?如何不喊醒娘亲?”,说着话,就要起家。
荣欢听得更加迷蒙,“既然假面瞒不过旁人,她何不明白点透?”
荣欢垂下头,咬着下唇,还是想不通,可不敢再问,闷声道,“本来如此,秋孺人的心机真是深不成测。”
荣欢听她腔调有异,昂首去看,只见勾人的眼角有一点晶莹漫溢,滑过欺霜赛雪的肌肤,落至薄而透明的耳边,再滚到耳垂下,如一颗天然去雕饰的坠子,斑斓不成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