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巧舌如簧送走素净妇人,便朝西江月方向走来。
世族女子抛头露面,即便是在中城亦是不雅之事。
西玄闻言,蓦地想到儿时与家中兄弟姐妹一同习字,只因他天生好动不喜舞文弄墨,便悄声出了书房来到教场,挥动刀枪。
这些年,西玄便是在西随安的调教之下,才成了文韬武略的少年名将,十五岁便为一军统帅,上阵杀敌。
“只是,你长幡后背已写有十算九不准。”西江月声音平淡,看着这在中城之熟行动自如的算命先生。
如何能够?
不过半晌,西随安已跃然落于西玄面前,他手中竟还是满酒一瓶。
“方才刚说过诸事服从于我,现在便忏悔了?”西随安抬手痛饮,头也不回阔步拜别。
骄阳之下,少女看着长街几近漂渺的绝顶,清冷眉眼似要滴水成冰。
西玄心中震惊远胜迷惑,但他亲身跑到木桩下,将空中看望一遍,还是不见涓滴水痕。
当时的西玄还不懂甚么是神仙之姿,但心中只觉市坊间口若悬河的平话先生所言江湖中的顶级侠客,定然没现在的二叔父这般丰神漂亮,英姿勃发!
“你快些去面圣吧。”西江月看着马车旁还是毫无拜别之意的西玄,清冷眉眼浅浅一笑,似忆起儿时趣事,“你为护我全面,在路上已担搁数日,即便圣上因你杀敌有功,不肯寒了我西楚将士的心,对你不加以惩罚,但二叔父可没圣上这般顾虑。”
不远处,一清癯身影手执一杆长幡,抬步走来,朝一马车拱手道:“妇人周身贵气缭绕,此次出行,必有所得,只是……”
西江月看着面前红墙碧瓦青砖长街,墨玉清泉的眉眼似浸于翻涌大海,“木易,我想下车逛逛。”
如此几次三番,西随安语气才终有些许和缓,“教你武功也行,不过,你今后诸事皆要服从与我,可情愿?”
公然,在闻得西玄承诺以后,西随安便直接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丢到他手中,只言:“用心咏颂。”便拂袖拜别。
“二叔父,您……”西玄不解。
西江月身着藕荷色浅纱衣裙,同色绣鞋上用银线勾画出田田荷叶,悄悄落于青石空中,更加显得她胜似出水芙蓉。
她不信命,更不信这等要为她言说休咎祸福的街边神棍。
“这……”
常日里最随和的二叔父如果算计起人来,倒是比久在宦海沉浮的三叔父要夺目很多。
他广大袖袍间,银瓶在空中随身材一同翻飞游走,好似行云流水纵情挥洒于宣纸之上的狼毫普通,肆意随性。
说好的教他习武呢?
而后,嗜酒如命的西随安将手中一壶美酒,挥手腾空洒下。
西玄看着马车内西江月眉眼笑意,立即打了个寒噤,连连点头,似是欲将方才影象抛于脑后,“那姐姐与小木头路上谨慎些,玄儿去了。”少年言罢,便带麾下将领打马飞奔,直奔皇宫而去。
且,诸事若都能被人卜算、参透,那这天下岂不要大乱?
幼年时,越是不被答应之事,越会心心念念不能放下。
西玄今后便日日缠着西随安,言说要跟他学武,皆被婉拒。
“这身衣裙穿在姐姐身上,真都雅。”木易看着平日独爱穿清暖色彩衣服的西江月,本日竟换上了稍与她春秋相称的色彩,只觉面前一新,赞不断口。
西江月见面前不过而立之年的清癯男人,长发垂散于身后,身上红衣胜血,手中长幡只书有卜算子三字,“女人周身贵气缭绕,此次出行,必有所得,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