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荷姐儿瞧着端哥儿正练着字儿,倒是也想凑上去会商一番,只她虽熟谙些浅显字儿,再通俗些的便看不懂了。这般瞧着端哥儿不理睬自家,倒也是有几分无趣,便拉着意姐儿出去说话。
意姐儿便拉着她的手,道:“表姐何不去我的拂绿阁坐坐,我那头方才叫银宝去叮咛做了些邃密的点心,你是姑苏来的,定然喜好那式样。”
荷姐儿听她这话,只当是认下了,当即便道:“已经有些端倪了,如果不出不测也算是定下了。”吕家老太太说的话现在这吕家也无人敢辩驳了,她这事体也算是成了八分。
荷姐儿一笑,便道:“应当也定下来了。”
苏绣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又埋头给端哥儿纳起了鞋底。
意姐儿瞧他吃用完了,才拉着吕仲之的衣角道:“爹爹可晓得祖母欲给端哥儿定下荷姐儿的事体?”
她甘愿死了,也不想再回那穷处所去!
蜀绣只摇点头道:“主子给甚么都是我们的幸运,受着便是了,是她不是她的,好歹知根知底的,也不会更差了。何况我们哥儿待她只三分薄面罢了,常日里哥儿都在进学,那里见着她?也只这几日趁着大姐儿回府才见缝插针的。”若说发卖她们,还不是怕她们同端哥儿日日相对的情分比过了她去吗?只这手伸得这般长,一早儿便惹得哥儿生了腻烦之心了。
意姐儿瞧着她发楞,又从她笑出了两个酒涡来,只道:“这些年下来,表姐可有订婚了?我瞧着表姐也到了将近出嫁的年事。”
另有一层便是敏阳郡主留下来的嫁奁。现在虽都叫长公主派人封在院子里,可如果端哥儿娶媳妇,好歹也是要留下大半给端哥儿留着的。吕王氏这番筹算倒是同上辈子的继母薛氏不谋而合了,叫端哥儿娶了荷姐儿到时候这些银钱嫁奁可不落入了自家口袋?这般下来,端哥儿接着几十年可不是要仰人鼻息?
荷姐儿拉着意姐儿笑道:“再过两三月便要入秋了,我老是想着给表哥做一件儿贴身小袄,到时候也不会冻着,你若得空了何不来我这儿瞧瞧花腔子。”这话说得,仿佛本身已经嫁作了人妇。
意姐儿内心也正想吃些咸口的,便点点头道:“那便叫上,再多上一碗子叫表姐也尝尝。”
意姐儿托腮笑道:“天然备下了,我惊骇祖母她白叟家不爱吃这些呢。”
论理他也情愿帮扶着妹子一家的,只端哥儿是他的嫡宗子,又是爱妻所生,如何也要配个家世高些的他才放心,如果荷姐儿……恐怕不当。加上自家娘亲的性子,怕是一门高低都给她攥手内心了。
荷姐儿想了想也应了,只隔着窗对着端哥儿那头柔声道:“表哥,我同大姐儿一道去谈交心,你且写着,我等会子再来瞧你。”等了半响不见答复,荷姐儿只轻柔一声笑,挽着意姐儿的手去了拂绿阁。
吕老太太虽惦记取闺女后代婿,可花的是儿子的钱她不心疼,如果花自家钱,可跟割肉似的。得亏这荷姐儿是她自小拉扯在身边的,不然也不定有几分好处。
意姐儿含笑道:“这便好了,女儿叫厨房给爹爹做了些平淡的汤饼,爹爹用了再措置公文罢。”
意姐儿冲荷姐儿笑道:“你瞧着这点心可喜好?这杏仁雪蛤酥我们女人家吃着可不是极养颜的。”
荷姐儿同端哥儿本就是表兄妹,这亲上加亲的事体本也是各家各户都乐见的。只荷姐儿家里不过是姑苏一带的小货商,前些年收成不好的时候花了大代价进货,只那一带官府倒是有作为的,大有节制米价之势。加上百姓过得也不敷裕,更加没多少人来买,自家地里都有几分薄粮的都留着自家吃了,他们一家在富庶地带又租不起铺子,此番又是亏蚀了,自家还欠着好几家的利钱未曾还清。虽说这几年吕仲之也帮着还了些,吕仲之这官位往好听了说也不过是个净水衙门,那里有这些闲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