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有婆子报导:“老太太,那国公府长公主身边的贺姑姑来了,说是要见见您和大女人。”
谁知长公主也未几言,只笑了笑叫贺姑姑拿了两个红封出来给了她。荷姐儿瘪了瘪嘴不乐,当下便要哭起来,贺姑姑只笑着浑不在乎普通,表示奶妈子带了她下去。
用完宴,又漱了口,又叫摆上各色生果来。吕王氏便牵着一旁朱家的荷姐儿来拜一拜长公主,荷姐儿虽则只要十岁出头,见多了世面也晓得长公首要送见面礼的,便满脸讨喜的笑。她想起几个官家老夫人皆是身上褪下几个玉镯子,金钗子的,便希翼地看着长公主通身气度。
这话说得未免有些冒昧美意,贺姑姑拿眼一扫云钗,这丫环一身鹅黄绢裙又是一身半旧的刻金丝妆花驼色琵琶袄子,头上又带着根金翠玉步摇,不说旁的这袄子看纹路光彩也不是她一个小丫头穿戴的,想想也知约莫是那吕王氏赏的。
吕王氏未开口,倒是荷姐儿先开了口儿:“没见着我在同外祖读书么,怎地这般没端方了?叫她外甲等着,你们好生上了茶便是,等会子自会查问她。”
寒冬的日子里富朱紫家的家眷也不大走动了,只偶尔使唤小厮各处送些点心花腔儿的,全部都城都静了很多。
第二日长公主亲临吕府时已是中午,因着吕府人丁向来淡薄,故除了瑞哥儿还在书院,吕老爷便像吃宴普通接待长公主,如许一来既显得昌大了又能议论些别个松快一下。哪知吕老太太一听便赶紧叫吕家的表女人一同来吃宴,说是都是一家子,一起同吃也热烈些。这表女人姓朱,乃是吕老爷姐姐吕氏所发展女,只比大姐儿长了四岁,因着吕氏身材不好又怀了孩子,便拜托弟弟母亲教养,谁知这一教养就是四年。
她本日见着这老太太,说话仍旧是不着四六的,问着大姐儿身材、吃食上的事体,竟然一个也答不出,又是偏疼那外孙女儿的,如何想着她们姐儿过得也不舒坦。
她不舍得自家外孙女儿日日受个乡野村妇的磋磨,心下多有些瞧不起其中肮脏,便抿了口茶,微浅笑道:“本宫看着,阿萌还是本宫自野生着才心安。”
不过方才同姐儿说话,她张口不离外祖母外祖母的,长公主的心也该定了。
雪花糕自来是大姐儿爱食的,虽则不如软香糕、暗香粥之类的邃密,但做的矮壮,拿起来也不怕污了衣裳,吃起来格外软糯苦涩,细细熬制的芝麻馅伴着捣烂了的甜糯米,吃起来格外有滋味,也不腻口。只大姐儿吃了两块长公主也不准她多进了,三五岁的小女娃最忌多食糯米,积食了可怎生是好。
吕仲之看着大姐儿只顾着用心吃食,小小的人儿只端静坐着,待他无多少靠近之意,心下不由一酸。老婆亡故后他因着朝中公事忙,也不太管着大姐儿,旬日里有一日能教着她学几个字儿已是不错,便是不靠近本身也是孩童本性,不由黯然感喟。
金珠儿不敢推委,只细细报来:“送来的十匹料子,老太太拿走了三匹黛色苏绣掐金丝蝠纹、石青撒花金银绞丝、鹅黄绣百蝶的听前头管事儿苏妈妈说仿佛是送给吕家那位姑苏来的表蜜斯。另一月送来的百两银子,姐儿这边只拿到二十两,老太太只道和老爷说好的,姐儿吃喝都她办理,故留了八十两。瑞哥儿那边只扣下几匹布料,银钱都是老爷看管,老太太插不进手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