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黄公惧,南山白额王。
自今别驾投西去,秉教迦持悟大空。
那长老,战兢兢心不宁;这马儿,力怯怯蹄难举。
性服青衣稳,蹄步多迟滞。
三藏夸奖不尽,道:“太保真山神也!”伯钦道:“有何本领,敢劳过奖?这个是长老的洪福。去来!趁早儿剥了皮,煮些肉,管待你也。”他一只手固执叉,一只手拖着虎,在前带路。三藏牵着马,随后而行,迤逶行过山坡,忽见一座山庄。那门前端的是:
大有唐王降敕封,钦差玄奘问禅宗。
钢须稀见肉,钩爪利如霜。
这长老心忙,太起早了。本来此时秋深时节,鸡鸣得早,只好有四更气候。一行三人,连马四口,迎着清霜,看着明月,行稀有十里远近,见一山岭,只得拨草寻路,说不尽崎岖难走,又恐怕错了途径。正疑思之间,俄然出错,三人连马都跌落坑坎当中。三藏心慌,从者胆战。却才悚惧,又闻得内里哮吼高呼,叫:“拿将来!拿将来!”只见暴风滚滚,拥出五六十个妖邪,将三藏、从者揪了上去。这法师战战兢兢的,偷眼旁观,上面坐的那魔王,非常凶暴,端的是:
正怆慌之间,渐惭的东方发白,那二怪至天晓方散,俱道:
雁声鸣远汉,砧韵响西邻。
只见那从者绑得痛切哀号,那黑汉道:“此三者何来?”魔霸道:“自奉上门来者。”处士笑云:“能够待客否?”魔霸道:“阿谀!阿谀!”老虎道:“不成尽用,食其二,留其一可也。”魔王领诺,即呼摆布,将二从者剖腹剜心,剁碎其尸,将首级与心肝奉献二客,将四肢自食,其他骨肉,分给各妖。只听得啯啅之声,真似虎啖羊羔,顷刻食尽。把一个长老,几近唬死。这才是初出长安第一场磨难。
话说间,不觉的天气将晚。小的们排开桌凳,拿几盘烂熟虎肉,热腾腾的放在上面。伯钦请三藏权用,再另办饭。三藏合掌当胸道:“善哉!贫僧不瞒太保说,自出娘胎,就做和尚,更不晓得吃荤。”伯钦闻得此说,沉吟了半晌道:“长老,敝宅历代以来,不晓得茹素。就是有些竹笋,采些木耳,寻些干菜,做些豆腐,也都是獐鹿豺狼的油煎,却无甚素处。有两眼锅灶,也都是油腻透了,这等何如?反是我请长老的不是。”三藏道:“太保不必多心,请自受用。我贫僧就是三五日不用饭,也可忍饿,只是不敢破了斋戒。”伯钦道:“倘或饿死,却如之何?”三藏道:
雄威身凛冽,猛气貌堂堂。
锯牙舒口外,凿齿露腮旁。
唬得个三藏魂飞魄散,二从者骨软筋麻。魔王喝令绑了,众妖一齐将三人用绳索捆绑。正要安排吞食,只听得内里鼓噪,有人来报:“熊老虎与特处士二位来也。”三藏闻言,昂首旁观,前走的是一条黑汉,你道他是怎生模样:
雷声震破山虫胆,英勇惊残野雉魂。
只见一只斑斓虎,劈面撞见,他瞥见伯钦,急转头就步。这太保轰隆一声,咄道:“那业畜!那边走!”那虎见赶得急,回身轮爪扑来。这太保三股叉举手迎敌,唬得个三藏软瘫在草地。这和尚自出娘肚皮,那曾见如许凶恶的活动?太保与那虎在那山坡下,人虎相持,果是一场好斗。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