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霸道:“这等真是可贺!可贺!这才叫做改邪归正,惩创善心。
“门徒啊,你姓甚么?”猴霸道:“我姓孙。”三藏道:“我与你起个法名,却好呼喊。”猴霸道:“不劳师父盛情,我原有个法名,叫做孙悟空。”三藏欢乐道:“也正合我们的宗派。你这个模样,就象那小梵衲普通,我再与你起个花名,称为行者,好么?”悟空道:“好!好!好!”自此时又称为孙行者。那伯钦见孙行者一心清算要行,却回身对三藏唱个喏道:“长老,你幸其间收得个好徒,甚喜甚喜,此人公然去得。我却告回。”三藏躬身作礼相谢道:“多有拖步,感激不堪。回府多多请安令堂老夫人,令荆夫人,贫僧在府多扰,容回时踵谢。”伯钦回礼,遂此两下别离。
“鬼来了!鬼来了!”三藏近前搀住叫道:“老施主,休怕。他是我贫僧的门徒,不是鬼怪。”老者昂首,见了三藏的面孔清奇,方然立定,问道:“你是那寺里来的和尚,带这恶人上我门来?”
却说那孙行者请三藏上马,他在前边,背着行李,赤条条,拐步而行。未几时,过了两界山,俄然见一只猛虎,吼怒剪尾而来,三藏在顿时惊心。行者在路旁欢乐道:“师父莫怕他,他是送衣服与我的。”放下行李,耳朵里拔出一个针儿,迎着风,幌一幌,本来是个碗来粗细一条铁棒。他拿在手中,笑道:“这宝贝,五百余年未曾用着他,本日拿出来挣件衣服儿穿穿。”你看他拽开步,迎着猛虎,道声“业畜!那边去!”那只虎蹲着身,伏在灰尘,动也不敢动动。却被他照头一棒,就打的脑浆迸万点桃红,牙齿喷几点玉块,唬得那陈玄奘滚鞍落马,咬指道声“天哪!天哪!刘太保前日打的斑斓虎,还与他斗了半日;本日孙悟空不消辩论,把这虎一棒打得稀烂,恰是强中更有强中手!”
却说那悟空别了师父,一筋斗云,径转东洋大海。按住云头,分开水道,径至水晶宫前。早轰动龙王出来驱逐,接至宫里坐下,礼毕、龙霸道:“近闻得大圣难满,失贺!想必是重整仙山,复归古洞矣。”悟空道:“我也有此心性,只是又做了和尚了。”龙霸道:“做甚和尚?”行者道:“我亏了南海菩萨惩恶,教我正果,随东土唐僧,上西方拜佛,皈依沙门,又唤为行者了。”
却说那刘伯钦与唐三藏错愕发急,又闻得叫声师父来也。众家僮道:“这叫的必是那山脚下石匣中老猿。”太保道:“是他!是他!”三藏问:“是甚么老猿?”太保道:“这山旧名五行山,因我大唐王征西定国,改名两界山。先年间曾闻得白叟家说:‘王莽篡汉之时,天降此山,下压着一个神猴,不怕寒暑,不吃饮食,自有土神监押,教他饥餐铁丸,渴饮铜汁。自昔到今,冻饿不死。’这叫必然是他。长老莫怕,我们下山去看来。”三藏只得依从,牵马下山。行不数里,只见那石匣之间,果有一猴,露着头,伸动手,乱招手道:“师父,你如何此时才来?来得好!来得好!救我出来,我保你上西天去也!”这长老近前细看,你道他是怎生模样:尖嘴缩腮,金睛火眼。头上堆苔藓,耳中生薜萝。鬓边少发多青草,颔下不必有绿莎。眉间土,鼻凹泥,非常狼狈,指头粗,手掌厚,尘垢余多。还喜得眼睛转动,喉舌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