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举步出门小解,只见明月当天,叫:“门徒。”行者、八戒,沙僧都出来侍立。因感这月清光亮白,玉宇深沉,真是一轮高照,大地清楚,对月怀归,口占一首古风长篇。诗云:“皓魄当空宝镜悬,江山摇影非常全。琼楼玉宇清光满,冰鉴银盘爽气旋。万里此时同洁白,一年彻夜最明鲜。浑如霜饼离沧海,却似冰轮挂碧天。别馆寒窗孤客闷,山村野店老翁眠。乍临汉苑惊秋鬓,才到秦楼促晚奁。庾亮有诗传晋史,袁宏不寐泛江船。光浮杯面寒有力,清映庭中健有仙。到处窗轩吟白雪,家家院宇弄冰弦。今宵静玩来山寺,何日不异返故园?”行者闻言,近前答曰:“师父啊,你只知月色光彩,心胸故里,更不知月中之意,乃天赋法象之规绳也。月至三旬日,阳魂之金散尽,阴魄之水盈轮,故纯黑而无光,乃曰晦。
这长老放开马,一向前来,径到了庙门以外。行者道:“师父,这一座是甚么寺?”三藏道:“我的马蹄才然愣住,脚尖还未出镫,就问我是甚么寺,好没分晓!”行者道:“你白叟家自幼为僧,须曾讲过儒书,方才去演经法,文理皆通,然后受唐王的恩宥,门上有那般大字,如何不认得?”长老骂道:“泼猢狲!说话无知!我才面西催马,被那太阳暗射,何如门虽有字,又被尘垢昏黄,以是未曾瞥见。”行者闻言,把腰儿躬一躬,长了二丈余高,用手展去灰尘道:“师父,请看。”上有五个大字,乃是敕建宝林寺。行者收了法身,道:“师父,这寺里谁出来借宿?”三藏道:“我出来。你们的嘴脸丑恶,言语细致,性刚气傲,倘或冲撞了本处和尚,不容借宿,反为不美。”行者道:“既如此,请师父出来,不必多言。”
毕竟不知那长老如何样离寺,且听下回分化。
这月啊:缺之不久又团聚,似我生来不十全。用饭嫌我肚子大,拿碗又说有粘涎。他都聪明修来福,我自痴愚积下缘。我说你取经还满三途业,摆尾点头直上天!”三藏道:“也罢,门徒们走路辛苦,先去睡下,等我把这卷经来念一念。”行者道:“师父差了,你自幼削发,做了和尚,小时的经文,哪本不熟?却又领了唐王旨意,上西天见佛,求取大乘真典。现在功未完成,佛未得见,经未曾取,你念的是那卷经儿?”三藏道:“我自出长安,朝朝跋涉,日日驰驱,小时的经文恐怕生了;幸彻夜得闲,等我复习复习。”行者道:“既这等说,我们先去睡也。”他三人各往一张藤床上睡下。长老掩上禅堂门,高剔银缸,放开经本,冷静看念。恰是那:楼头初鼓火食静,野浦渔舟火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