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壁厢有一张彩漆的桌子,桌子上乱搭着几件斑斓绵衣。白痴提起来看时,倒是三件纳锦背心儿。他也不管好歹,拿下楼来,出厅房,径到门外道:“师父,这里全没火食,是一所亡灵之宅。
慌得个三藏跌足抱怨,仓猝上前来解,那边便解得开?三小我在那边呼喊之声不断,却早轰动了魔头也。
词曰:心肠几次扫,尘情细细除,莫教坑堑陷毗卢。本体常清净,方可论元初。性烛须抉剔,曹溪任吸呼,勿令猿马气声粗。日夜绵绵息,方显是工夫。
疏疏修竹摇青,郁郁乔松凝翠。几间茅舍半装银,一座小桥斜砌粉。篱边微吐水仙花,檐下长垂冰冻箸。飒飒北风送异香,雪漫不见梅开处。行者随步旁观庄景,只听得呀的一声,柴扉响处,走出一个老者,手拖藜杖,头顶羊裘,身穿破衲,足踏蒲鞋,拄着杖,仰身朝天道:“西北风起,明日晴了。”说不了,后边跑出一个哈巴狗儿来,望着行者,汪汪的乱吠。老者却才转过甚来,瞥见行者捧着钵盂,打个问讯道:“老施主,我和尚是东土大唐钦差上西天拜佛求经者,适路过宝方,我师父腹中饥馁,特造尊府募化一斋。”老者闻言,点头顿杖道:“长老,你且休化斋,你走错路了。”行者道:“不错。”老者道:“往西天通衢,在那直北下,其间到那边有千里之遥,还不去找通衢而行?”行者笑道:“恰是直北下,我师父现在通衢上端坐,等我化斋哩。”
这一首词,牌名《南柯子》。单道着唐僧脱却通银河寒冰之灾,踏白鼋负登此岸。四众奔西,正遇隆冬之景,但见那林光漠漠烟中淡,山骨棱棱水外清。师徒们合法行处,俄然又遇一座大山,阻住去道,路窄崖高,石多岭峻,人马难行。三藏在顿时兜住缰绳,叫声“门徒。”那孙行者引八戒、沙僧近前侍立道:“师父,有何叮咛?”三藏道:“你看那前面山高,只恐有虎狼捣蛋,妖兽伤人,今番是必细心!”行者道:“师父放心莫虑,我等兄弟三人,性和意合,归正求真,使出荡怪降妖之法,怕甚么虎狼妖兽!”三藏闻言,只得放怀进步,到于谷口,促马登崖,昂首旁观,好山:嵯峨矗矗,峦削巍巍。嵯峨矗矗冲霄汉,峦削巍巍碍碧空。怪石乱堆如坐虎,苍松斜挂似飞龙。岭上鸟啼娇韵美,崖前梅放异香浓。涧水潺湲流出冷,巅云暗淡过来凶。又见那飘飘雪,凛冽风,吼怒饿虎吼山中。寒鸦拣树无栖处,野鹿寻窝没定踪。可叹行人难进步,皱眉愁脸把头蒙。
老猪走进内里,直至高楼之上,黄绫帐内,有一堆骸骨。串楼旁有三件纳锦的背心,被我拿来了,也是我们一程儿造化,此时气候酷寒,合法用处。师父,且脱了褊衫,把他且穿在底下,受用受用,免得吃冷。”三藏道:“不成不成!律云:公取盗取皆为盗。倘或有人知觉,赶上我们,到了当官,决然是一个窃盗之罪。还不送出来与他搭在原处!我们在此避风坐一坐,等悟空来时走路,削发人不要这等爱小。”八戒道:“四顾无人,虽鸡犬亦不知之,但只我们晓得,那个告我?有何证见?就如拾到的普通,那边论甚么公取盗取也!”三藏道:“你胡做啊!虽是人不知之,天何盖焉!玄帝垂训云,暗室负心,神目如电。趁早送去还他,莫爱非礼之物。”那白痴莫想肯听,对唐僧笑道:“师父啊,我自为人,也穿了几件背心,未曾见这等纳锦的。你不穿,且待老猪穿一穿,尝尝新,晤晤脊背。等师兄来,脱了还他走路。”沙僧道:“既如此说,我也穿一件儿。”两个齐脱了上盖直裰,将背心套上。才紧带子,不知如何立站不稳,扑的一跌。本来这背心儿赛过捆绑手,顷刻间,把他两个背剪手知心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