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依路看着马蹄,向西而赶。行有五六里,正在凄怆之际,只闻得北坡外有人言语。看时,乃一个老翁,毡衣苫体,暖帽蒙头,足下踏一双半新半旧的油靴,手持着一根龙头拐棒,后边跟一个年幼的僮仆,折一枝腊梅花,自坡前念歌而走。行者放下钵盂,觌面道个问讯,叫:“老公公,贫僧问讯了。”那老翁即便回礼道:“长老那边来的?”行者道:“我们东土来的,往西天拜佛求经,一行师徒四众。我因师父饥了,特去化斋,教他三众坐在那山坡平处相候。及返来不见,不知往那条路上去了。动问公公,可曾瞥见?”老者闻言,呵呵嘲笑道:“你那三众,可有一个长嘴大耳的么?”行者道:“有有有!”“又有一个倒霉色脸的,牵着一匹白马,领着一个白脸的胖和尚么?”行者道:“是是是!”
话说那座楼房果是妖精点化的,整天在此拿人。他在洞里正坐,忽闻得痛恨之声,急出门来看,果见捆住几小我了。妖魔即唤小妖,同到那厢,收了楼台房屋之形,把唐僧搀住,牵了白马,挑了行李,将八戒沙僧一齐捉到洞里。老妖魔登台高坐,众小妖把唐僧推近台边,跪伏于地。妖魔问道:“你是那方和尚?
如何这般胆小,白日里盗窃我的衣服?”三藏滴泪告曰:“贫僧是东土大唐钦差往西天取经的,因腹中饥馁,着大门徒去化斋未回,未曾依得他的言语,误撞仙庭避风。不期我这两个门徒爱小,拿出这衣物,贫僧决不敢坏心,当教归还本处。他不听吾言,要穿此晤晤脊背,不猜中了大王机遇,把贫僧拿来。万望慈悯,留我残生,求取真经,永注大王恩典,回东土千古鼓吹也!”
老猪走进内里,直至高楼之上,黄绫帐内,有一堆骸骨。串楼旁有三件纳锦的背心,被我拿来了,也是我们一程儿造化,此时气候酷寒,合法用处。师父,且脱了褊衫,把他且穿在底下,受用受用,免得吃冷。”三藏道:“不成不成!律云:公取盗取皆为盗。倘或有人知觉,赶上我们,到了当官,决然是一个窃盗之罪。还不送出来与他搭在原处!我们在此避风坐一坐,等悟空来时走路,削发人不要这等爱小。”八戒道:“四顾无人,虽鸡犬亦不知之,但只我们晓得,那个告我?有何证见?就如拾到的普通,那边论甚么公取盗取也!”三藏道:“你胡做啊!虽是人不知之,天何盖焉!玄帝垂训云,暗室负心,神目如电。趁早送去还他,莫爱非礼之物。”那白痴莫想肯听,对唐僧笑道:“师父啊,我自为人,也穿了几件背心,未曾见这等纳锦的。你不穿,且待老猪穿一穿,尝尝新,晤晤脊背。等师兄来,脱了还他走路。”沙僧道:“既如此说,我也穿一件儿。”两个齐脱了上盖直裰,将背心套上。才紧带子,不知如何立站不稳,扑的一跌。本来这背心儿赛过捆绑手,顷刻间,把他两个背剪手知心捆了。
孙大圣上前道:“你孙外公在这里也!快早还我师父,两无毁伤!若道半个不字,我教你死无葬身之地!”那魔喝道:“我把你这个大胆泼猴精!你有些甚么手腕,敢出这般大言!”行者道:“你这泼物,是也未曾见我老孙的手腕!”那妖魔道:“你师父盗窃我的衣服,实是我拿住了,现在待要蒸吃。你是个甚么豪杰,就敢上我的门来取讨!”行者道:“我师父乃忠良朴重之僧,岂有偷你甚么妖物之理?”妖魔道:“我在山路边点化一座仙庄,你师父潜入内里,敬爱情欲,将我三领纳锦绵装背心儿偷穿在身,只要赃证,故此我才拿他。你今果有手腕,即与我比势,倘使三合敌得我,饶了你师之命;如敌不过我,教你一起归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