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笑道:“陛下认得,公然不是,这是一个报事的小妖撞见老孙,却先打死,挑返来报功。”国王大喜道:“好!好!好!该算头功!寡人这里常差人去刺探,更未曾得个的实。似神僧一出,就捉了一个返来,真神通也!”叫:“看暖酒来!与长老贺功。”行者道:“吃酒还是小事,我问陛下,金圣宫别时,可曾留下个甚么表记?你与我些儿。”那国王传闻表记二字,却似刀剑剜心,忍不住失声泪下,说道:“当年佳节庆朱明,太岁凶妖发喊声。强夺御妻为压寨,寡人献出为百姓。更无会话并离话,那有长亭共短亭!表记香囊全没影,至今撇我苦伶仃!”行者道:“陛下在迩,何故为恼?那娘娘既无表记,他在宫内,可有甚么敬爱之物,与我一件也罢。”国霸道:“你要怎的?”
孙行者在旁取事,但挨挨摸摸,行近妆台,把三个金铃悄悄拿过,渐渐移步,溜出宫门,径离洞府。到了剥皮亭前无人处,展开豹皮幅子看时,中间一个,有茶锺大,两端两个,有拳头大。他不知短长,就把绵花扯了,只闻恰当的一声响喨,骨都都的迸出炊火黄沙,急收不住,满亭中烘烘火起。唬得那把门精怪一拥撞入后宫,轰动了妖王,仓猝教:“去救火!救火!”出来看时,本来是有来有去拿了金铃儿哩。妖王上前喝道:“好贱奴!如何偷了我的金铃宝贝,在此胡弄!”叫:“拿来!拿来!”那门前虎将、熊师、豹头、彪帅、獭象、苍狼、乖獐、狡兔、长蛇、大蟒、猩猩,帅众妖一齐攒簇。
这行者还变作亲信小校,开了宫门,唤进摆布侍婢。娘娘叫:“有来有去,快往前亭,请你大王来,与他说话。”好行者,应了一声,即至剥皮亭对妖精道:“大王,圣宫娘娘有请。”妖王欢乐道:“娘娘常时只骂,如何本日有请?”
纷繁絯絯遍天涯,邓邓浑浑大地遮。细尘到处诱人目,粗灰满谷滚芝麻。采药仙僮丢失伴,打柴樵子没寻家。手中就有明珠现,时候刮得眼熟花。
行者闻言非常欢乐道:“正中老孙之意!”你看他偏是路熟,转过角门,穿过厅堂。那边边尽都是高堂大厦,更不似前边的模样,直到前面宫里,远见彩门绚丽,乃是金圣娘娘住处。直入内里看时,有两班妖狐妖鹿,一个个都妆成美女之形,侍立摆布,正中间坐着阿谁娘娘,手托着香腮,双眸滴泪,公然是玉容柔滑,仙颜妖娆。懒打扮,散鬓堆鸦;怕打扮,钗环不戴。面无粉,冷酷了胭脂;发无油,疏松了云鬓。努樱唇,紧咬银牙;皱蛾眉,泪淹星眼。一片心,只忆着朱紫君王;一时候,恨不离天罗地网。固然是:自古红颜多薄命,恹恹无语对东风!
恰是!见得有理!”叫:“小的们,细心搜求防避,切莫开门放出走了!”这才是个有分教:弄巧翻成拙,作耍却为真。
妖王大笑陪礼道:“娘娘怪得是!怪得是!宝贝在此,本日就当付你收之。”便即揭衣取宝。行者在旁,眼不转睛看着那怪揭起两三层衣服,贴身带着三个铃儿。他解下来,将些绵花塞了口儿,把一块豹皮作一个承担儿包了,递与娘娘道:“物虽寒微,却要用心保藏,切不成摇幌着他。”娘娘接过手道:“我晓得。安在这妆台之上,无人动摇。”叫:“小的们,安排酒来,我与大王交欢会喜,饮几杯儿。”众侍婢闻言,即摆设果菜,摆上些獐鹿兔之肉,将椰子酒斟来奉上。那娘娘做出妖娆之态,哄着精灵。